目送她袅娜娉婷的背影离开,祁欢郁郁地放下了手中未啃完的鸡腿:“朕也回去补个觉。”
养精蓄锐以备来日之战!
闻言,对面一直安静喝水的傅予湛动了,手中杯盏咚得一声放在桌上:“陛下的书才读到一半吧。”
祁欢昂扬的斗志噗地一声就给熄灭了,小眼神可怜巴巴地望过来:“傅卿,朕现在正逢生死存亡之际,读书的事不如缓上一缓?”
傅予湛表示理解,然后道:“回去读完。”
被带走前,祁欢拼命挤眉弄眼,示意身后的常魏和良言:朕的花瓣浴!朕的新衣裳新首饰!还有朕亟待充盈的后宫啊啊啊啊啊啊……
不待她交代完,傅予湛不耐烦地拎着她的后颈回了御书房。
祁欢:“……”
……
这边,祁凝在西华殿安置下来,站在院中凋零的桃树下,神色莫辨。
身旁随她出嫁的宫女槿枝擦着院中的石桌,面色愤愤:“长乐公主也太过分了!寝宫空置了这么久,不等收拾便安排您住进来,简直是小人得志!”
祁凝捻着空荡的花枝,心中想的却是方才宴上端坐对面的男子。
一别四年,她已经嫁作人妇,他却光明正大站在了长乐的身边,何其讽刺。
她面色漠然看了一眼杂乱的院落,冷笑:“她在冷宫过了十多年,好不容易一朝得势,可不得往死里整我么。”
对此,不知情的祁欢表示非常无辜。
她如今还被读不完的书折磨着,后宫又没有皇夫,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是傅予湛一手打点。然而傅予湛也是朝堂事务一堆的人,哪能事无巨细照顾到一个出嫁公主的旧居。
除了祁欢日常相关,其他的,都是层层分派下去罢了。
如果祁欢的脑子能想到这些龃龉,早就欢欢喜喜捉几条竹叶青放进来了。
祁凝拍了拍裙摆上莫须有的灰尘,淡淡道:“早点收拾吧。以后行事收敛一些,父王已去,咱们的处境不比从前了。”
槿枝不服气:“等咱们把她……”触到祁凝冷厉的目光,到底把话咽了下去:“奴婢知道了。”
……
翌日清晨,祁欢拖着昏睡的眼艰难地完成早课,抱着枕头含糊道:“快上早膳,吃完朕去补觉了。”
常魏去了御膳房传膳,不多时折回,为难道:“陛下。”
祁欢脑袋一点一点,眼皮都掀不起来:“唔,怎么。”
常魏:“奴才方才去御膳房,碰巧撞见丰乐公主身边的宫女同御厨起争执。”
祁欢的眼睛刷地睁开了:“哦?快说说!”
却是祁凝的早膳等了大半个时辰迟迟不来,槿枝便去御膳房催了。结果御厨们热火朝天准备祁欢的膳食,哪有时间再分出人手。
槿枝在祁凝手底下风风光光这么些年,何时有过这样的遭遇,一时气急,便同他们争执了起来,都给气哭了。
常魏对这位传说中盛宠一时的公主还是十分同情的,费解道:“不过陛下的早膳已经做完了,张御厨却谎称忙着,这是为何?”
祁欢呵呵笑一声。
还能为何,当初两人境地反转时,被晾在冷宫挨饿的正是她。张御厨这是向她表忠心呢。
祁欢原本想说再饿她们一会儿,看见常魏那张担忧同情怜惜百感交集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摆摆手,暴躁道:“传膳,滚蛋!”
常魏得令,颠颠儿地太监救美去了。
良言在旁察言观色,皱起眉头。
她进宫时祁凝已经出嫁了,也不曾目睹两人之间的过往。不过身为女子,她隐隐能嗅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就昨日宫门前的惊鸿一瞥,宫内宫外已经冒出一大堆“丰乐公主如今愈发美艳,那一身伊兰服饰简直绝了!”诸如此类的传言。
她端着巾帕伺候祁欢洗漱,说道:“常魏素来没有心眼儿的,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祁欢早就习惯了,撇撇嘴道:“朕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顿了顿,补充:“太监同理。”
良言噗嗤笑了:“太傅大人总不是吧。”
祁欢想到那张冷峻的脸,抿唇不语了。
暂且,当他不是吧。
然而祁欢不曾想到,常魏这只猪蹄如此清新脱俗不要命,直接把祁凝带回养心殿一同用膳了。
祁凝换了一件杏色伊兰服,卷曲的长发编上彩色发带垂在腰后,姿容妖冶明丽。
她福了福身:“不打扰陛下吧。”
祁欢扯着嘴角:“打扰了,我能赶你出去吗?”
祁凝面色都不变一下,自顾自坐下来:“陛下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