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斋先生的《节寰袁公传》一文,乃是流传千古之佳文,其中‘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之评论,振聋发聩,发人深思,乃是我大明崛起之经典呐喊,谁知道有些人却对此话不屑,随意歪曲,在下真的是不明白啊,有些人年少轻狂,以为到了高位,所说之话语就能够代表一切了,真真的不知高下。”
杨廷枢看着钱谦益,脸色变得不好了。
他当然知道钱谦益说的是谁,郑勋睿与黄道周之间的见面,不是很融洽,郑勋睿专门写信说了这件事情,杨廷枢看过郑勋睿的信函之后,思考了很长的时间,最终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也明白了清谈误事、书生误国的真正含义。
想不到这个时候,钱谦益拿出这件事情来说,无非是想着给他杨廷枢一个下马威,同时借机贬损郑勋睿。
“杨大人,不知道是如何认识此事的。”
见到杨廷枢面色变化,钱谦益根本不在乎,反而点着杨廷枢发问了。
杨廷枢冷冷一笑,开口回击了。
“本官和郑大人早就说过这些事情,黄老先生的《节寰袁公传》一文,本官也仔细阅读过,本官钦佩黄老先生之文采,可要说到‘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之评论,在下一样有不同之看法。”
“自古就有圣人一说,譬如说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开汉四百年之张子房,本官也是异常的崇拜,可本官读了不少的史书,感觉到姜子牙和张子房这等的圣人,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披肝沥胆、呕心沥血、忠贞不二、勤勉事主,遍观史书,从未有谁评价他们喜好清谈,他们都是扎扎实实的做事情,并且做出了令后人敬仰的成就。”
“可惜他们的这些真实的秉性,被后人遗忘了,或者是截取片段理解,将他们刚直不阿之品行无比扩大,却忘记了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所做的转圜和努力,本官想,他们若是也按照如今的某些理解来做,一味的坐而论道,不知道起而行之,怕是也不可能成为圣人。”
。。。
杨廷枢还没有说完,钱谦益的老脸就有些红了。
钱谦益和黄道周等人没有开口说话,一边的刘宗周也没有开口,瞿式耜这个时候开口了。
“杨大人此话何意,难不成认为‘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之评论为空谈吗。”
杨廷枢看了看瞿式耜,冷冷一笑。
“起田兄也曾经在朝中为官,为何说出来此等的话语,本官不过是有感而发,本官的意思很明确,站着说话很简单,真正的身体力行不容易,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稳定,让大明之威严名扬四方,这才是圣人该做的事情,若是大家都坐着来评论,指出朝野存在之弊端,却无一人想出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甚至用圣人之话语言行来指责如今做事情之人,这天下难道能够变得更好,若真的是那样,大家不妨全部坐下来,每日里滔滔不绝辩论。”
杨廷枢说出这番话之后,就连刘宗周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
东林学子、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的确精通于坐而论道,很少有人起而行之,还有就是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篇的道理,点出问题所在,却没有真正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杨廷枢这一点说到了关键,让众人短时间之内无法回答。
辩论很快停止,酒宴分为两桌,杨廷枢主动坐到第二桌,刘宗周看了看,没有勉强,他有些后悔,今日请杨廷枢前来,本来是想着好好辩论一番,让杨廷枢有所感悟的,谁知道吃饭之前的较量,反倒是钱谦益等人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