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的漕运码头是大明最大的码头,也是最热闹的码头,新一轮的漕运在即,这里变得异常热闹,漕船已经开始在码头慢慢集中,商船也夹杂其中,运送到京城等地的可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茶叶、丝绸、瓷器等等,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次漕运了,到了十一月,北方端的大运河就有可能结冰,导致漕运停止,来年开春之后,才有可能恢复的。
漕运码头已经不仅仅码头,这里已经形成一个硕大的集镇,被称之为城中城也不过分,集市、商铺、酒楼、青楼、赌坊、客栈等等,一应俱全,而且生意都很是不错,尽管说漕运有一定的季节性,每年集中在春季到秋季,但漕运码头不存在淡季和旺季,总是那么热闹。
一个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中年人,四个年轻人,漫步在码头,他们的打扮很是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帮人在码头上看了看,折转方向,进入距离码头不过五百米左右的一片居住区,这一片居住区里面,主要住着熟悉水运的管事和水手、以及在码头做苦工和搬运工的人。
每一帮的漕船,船上的主事和水手基本都是固定的,但也有临时聘用的情况,但码头的搬运工不可能完全固定,这些下苦力的人,主要是负责将大量的粮食搬上漕船,以获取微薄的酬劳,用来维持家庭的生计。
距离这六人不远处,也有一些闲逛的人员,他们大都带着毡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他们的走动很有规律,距离五人的距离不是很远,而且呈现出来的是四面包围的态势,若是以外人的眼光去判断,一旦这五人出现任何的危险,他们将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围过去,将五人包围在中间。
进入居住区,一股嘈杂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居住区中间的巷子大约有三尺宽,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店铺,店铺的楼上大都是居住的地方,巷子的两边站着、蹲着不少人,这些人大都是码头的苦工,随时等候有人召唤,以便到码头上去搬运货物,尽管是白天,一路走过去,也能够看到公开在外面拉客的鸨母,甚至是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赌坊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叫骂声,让人知道这里的生意很好。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左右总是有两人陪着,其余四人稍微落后一两步。
或许是年轻人的气质不一般,走进这条巷子的时候,两边的苦力眼神热烈,胆子大的人甚至上前去询问,说自己力气大,能够很快的搬运东西等等,他们以为来了金主,怕是有大船要运送货物的,毕竟到这个巷子里来的人,要么就是找苦力的,要么就是来赌钱或者是寻花问柳的。
年轻人左右两边陪着的人,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挡住那些企图靠近年轻人的苦力,包括那些主动上千来献媚的保姆和青楼女子,巷子里的人不是傻瓜,很快明白这个年轻人是真正的主角,其余人大概都是保护这个年轻人的。
码头上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没有什么稀奇的,有钱人或者是有地位的人,来到这里之后,都是有人保护的,否则单独走在巷子里,被谁给算计一下都是说不清楚的。
很快,年轻人顺着主巷,朝着右边的一个胡同过去。
胡同里面的情形,与巷子里不一样了。
胡同很窄,大约只有一尺多宽,两边全部都是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民房,这些民房里面居住的,绝大部分都是船上的水手,至于说那些苦力,则是住在另外几个条件更差的胡同里面。
仅仅从这些破旧的房屋判断,住在这里的人,绝无什么身份和地位,不过来到码头,若是抱着这样的心理,那肯定是要栽跟头的,这些地方居住的,有不少的人才,甚至是在漕船上面呼风唤雨的人物。
胡同里面能够看不见不少的女人,这些女人大都是长得很壮实,坐在两边的石阶上,挽着袖子,或者是在揉搓衣服,或者是在摘一些看上去不是很新鲜的菜蔬,她们相互之间隔着胡同说笑,偶尔爆发出来笑声,笑声很大,毫无顾忌。
年轻人进入胡同之后,引发了这些女人的好奇,有些女人甚至对着年轻人开玩笑,不过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几句话,年轻人也没有在意。
胡同里面很少看见男人,这些男人要么就是在巷子里去了,要么就是到码头去了,要么就是去玩乐,基本不会呆在胡同里面的。
终于,年轻人在一处看上去很是破旧的屋子前面停下来了。
年轻人身后一个人迅速上前来了。
低声的交谈,一尺开外的人都不可能听见。
“王小二,你说的那个水手,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大人,就是住在这里,这个人是漕船上面的屯丁,大家都称呼为阿炳爷,接近六十岁了,资历很老,在漕船上面很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