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罂粟行云流水的琴音,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不仅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还吸引来了林中的灵鸟蝴蝶,它们纷纷飞来盘旋在上空,用空灵的嗓音和翩翩的舞姿应和着罂粟的琴音。
受到琴音感染的众人,皆是一脸迷醉,唯独太平没有,只见她眉心低拢,用醋意万分地看着贺兰敏之与罂粟之间时不时的眼神交汇,其中的情意绵绵,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从荣国夫人府回到宫中,袁一感觉太平好像安静了许多,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就吵着要去郊外的围场打猎,她在宫里闹腾了几日,高宗实在受不住,无奈答应了她的要求。
这日,袁一随太平出发前往围场,见她身着窄袖束腰骑马装,骑着宫中最好的雪乌马,还带着猎犬,西域进进贡的猎豹,漠北的猎鹰。
见到这般阵仗,袁一以为她是狩猎能手,可看到骑在马上的她一拉弓,射出的箭刚飞过马头就落地了。当即明白,她连射箭都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只是为了图热闹。
恼羞成怒的太平扔下弓,怒道:“什么破弓!来人重新拿张弓来。”
太平换了数次弓箭,可还是无济于事,她好像明白问题不是出在弓上,于是,将保护她金吾卫叫来跟前,道:“你教本宫射箭!”
金吾卫跪地道:“公主恕罪,皇后娘娘给禁卫司下过令,谁都不许教公主射箭。”
“她从来不告诉本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爽就一道命令下来,让你们这些狗奴才管着本宫。”太平边说,边向金吾卫射箭,见扔的都比她射的箭远,因此,丝毫不担心受伤的金吾卫,依旧跪在原地。
见此,她丢了弓,拿起马缰正要往林子深处去,却被金吾卫拦了下来。这时,被惹恼的太平用马鞭指着金吾卫,吼道:“不想被腌了做太监,就滚开!谁敢跟来,本宫就腌了谁!”
此话一出,几十名金吾卫都被震住,任她跑走。见她跑得没了影,袁一推了推身边发愣的金吾卫统领,道:“大人,怎么不追了?公主若有个闪失,我们可都要脑袋搬家!”
统领面露难色道:“高公公,不瞒你说,前几年,有几名金吾卫真被公主弄去内侍司做了太监,我们怕死,更怕没了命根子!”
袁一摸着下巴,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公主不但喜欢腌菜,还喜欢腌人。既然大人有所顾忌,反正我下半身也没有负担,我跟过去看看吧!”说罢,拉过一匹马扬尘而去。
他追到一座山前,看到雪乌马被拴到了树上,而太平爬到了半山腰上。见状,他朝着山上喊道:“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攀着山石太平,低头看了眼他,骂道:“狗奴才,敢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回去了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听到太平声音颤抖,他笑道:“公主玩得差不多就下来吧!公主这么漂亮,万一摔到脸就不划算了。”
太平除了贺兰敏之,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见他这么说,太平吓得直哆嗦:“摔到脸,会怎么样?”
袁一故意吓她道:“会像公主生气时,砸到地上的那些瓷器,碎成一瓣一瓣的。”
没想到太平不经吓,只见她手一软,从山上掉了下来,见状,袁一飞身而出,在半空中接住了太平。
袁一见怀中的太平投来异样的眼光,急忙放下她,道:“奴才不是故意要……”
太平摆了摆手,打断道:“本宫知道。不过,没想到你武功竟然这么好,不如你带着本宫翻过这座山吧!”
他抬头往山上看了眼:“奴才记得,翻过这座山就是长安城郊。奴才明白了,公主来围场狩猎是假,想偷溜出宫才是真。”
“废话少说,带本宫走!”
袁一知道,太平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便道:“帮忙也成,不过,公主先得告诉奴才,打算去哪儿?”
“氤氲馆!”
第22章 罂粟难客
他脸色一变,心语:“这丫头,去氤氲馆恐怕是想找罂粟算账。”
这样想着,便道:“您是金枝玉叶去氤氲馆那样的地方,恐怕不太合适吧!”
太平冷冷一笑:“风尘之地,本宫早就见识过!知道那儿不待见女子,我打扮成男子的摸样不就好了。”
“哇喔!公主这见识,还真是惊到奴才了。”
“这有什么?”
“没什么。奴才听说,氤氲馆进门银是十两,随便一壶茶也要八两,奴才以为只是狩猎,没向掌宫领银子,公主带了银子吗?”
太平一拍脑门,直呼“糟糕”。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豁然一笑,拿下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幸好本宫带了它!”
进了城,袁一以为太平要当了玉佩换银子,可她却没进当铺,而是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银庄。
只见她将玉佩放到柜台上,掌柜用敏锐的目光打量了一眼他们,拿起玉佩端详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躬身向太平道:“贵人,有何吩咐?”
这时,太平凑近袁一轻声问道:“见罂粟需要多少银子?”
“奴才也不知道。”
她皱眉想了片刻,对掌柜道:“我要一箱银子。”
掌柜二话没说,吩咐人抬出一箱银子,躬身道:“贵人,这里是五千两银子,马车也已在外面等候,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她揭开箱子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道:“行了!高寿走!”
袁一驾着马车隐隐感觉被人跟踪了,可看了眼四周却没发现可疑的人,见此,他向车中的太平,问道:“银庄的人好像知道公主的身份,他们可靠吗?”
“银庄是神兵司的地头。每次在宫外遇到麻烦,只要拿着神兵候送的这块玉佩去那儿,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最重要的是他会替本宫保密,若连他都信不过,那就没人能信了!”
听罢,袁一心语:“想必神兵候也十分了解公主的脾气,因此,表面上放任公主在城中游玩,暗里却派高手跟踪保护。以前,只是听说朝廷有神兵司这个神奇的机构,可今日领教了他们如影随形的本事,才深深体会‘神奇’并非虚言。”
他们换过行头,来到氤氲馆时,天色已晚,袁一停好马车,抬着银子随太平挤进了人满为患的氤氲馆。
袁一看到其中陈设,有突显纸醉金迷的波斯金线毯,翠玉台阶;有彰显风雅不俗的沉香木雕花案,黄花梨坐凳,名家山水屏风;有表示与众不同的龙涎熏香,珊瑚石摆件。
正在俩人惊叹陈设华美时,一位四十出头却作少女装扮的鸨母,摆臀扭腰地走向他们。鸨母扬起手中的丝帕,从太平脸庞拂过,娇声道:“两位官人好面善,第一次来氤氲馆吗?”
鸨母丝帕上的脂米分味太重,闻得太平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捂着鼻子退后一步道:“废话少说,把罂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