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秋试了,谁不是头悬梁锥刺骨的挑灯夜读,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搞什么龙舟赛?
更别提白云书院的学子们,本就是一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让他们划龙舟,直接要他们的命比较快。
就算白云书院从上到下心中都不满,可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得硬着头皮,勉强凑了一支队伍过来荆县这边熟悉场地了。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发惊人之语,说是不是长青书院去年输了,今年害怕再输,所以动了手脚,说动了上面的大人物,然后故意折腾他们白云书院,好让他们秋试的时候大失水准?
本不过是一句调侃之语,却被这几个听到了心里,他们在白云书院中,功课平平,不过是勉强体格略微健壮些,才被选入队伍中来。
一个个都心中颇有怨言,这一路而来,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功课,原来秋试就还心中没有把握,这么一折腾,只怕今年是没指望了。
本来就心中不忿,越发觉得这话说得对。
几个人一琢磨,下了船,本来应该跟着学院的夫子和其他同窗到长青书院去。
长青书院有专门的客院接待他们。
可他们找了借口半路就溜过来,本是打算逛逛荆县,顺便打听打听这长青书院的消息。要是能遇到什么事情,趁机让长青书院下下面子,出口恶气,那就最好不过了。
溜达了这一路,只觉得荆县处处繁华,百姓一个个穿着就看得出来还算殷实,也都颇为有礼貌。
本来他们都以为要无功而返了,突然就听到几个媳妇子打孩子,旁边人多问了几句,就被他们听在了耳朵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还有人细心的问了一句,那宋秀才是在哪个书院读书,一听说是长青书院。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了主意。
他们本来也就想借着那几个媳妇子的事情,将这个长青书院的秀才给踩下去,顺势再下一下长青书院的面子。
操作的好,说不得今年就又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可没想到,这事情进行到一半,怎么就拐得拉都拉不回来了呢?
按照他们的设想,不是应该他们打抱不平,冲到宋秀才家去质问,不管是宋秀才家退一步给那些人赔礼道歉也好,还是宋秀才家死扛着也好,他们都能让这宋秀才背上不好的名声,然后再顺势踩一踩长青书院。
最后,他们全身而退,长青书院的名声反正要臭上一臭的?
可怎么就变成了,他们那点子小心思都被看穿了,还被添油加醋说得越发的下作狠毒了?
搞得全荆县的人,看他们都跟看阴沟里的臭虫一般?
几个书生张口想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们——”
“快闭嘴吧!再说话,别怪老娘一口唾沫吐你脸上!长得人模狗样的,还读书人,尽不干人事!”张婆子身先士卒的守在那几个书生旁边,警惕的看着,就怕这几个书生再出妖蛾子。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差爷来了!差爷来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眼熟的衙役出现在王永珠面前。
走进了,他们也认出王永珠来,顿时脸一抽抽,扭头问旁边人:“到底咋回事?”
另外一边,也有人喊着:“书院的夫子来了!夫子来了!快让开——”
大家分散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就看到两个夫子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书院的学子,正匆匆赶来,其中两个,不是宋重锦和顾子楷是谁?
两人先是看到了王永珠和张婆子,见他们没事,才放下心来。
跟在夫子后面到了宋家院子门口。
衙役们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跟夫子打了招呼,就退到了一边,这涉及到白云书院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
来的两个夫子中,其中一个铁青着脸,瞪了一眼被人围在中间,形容狼狈的书生们:“胡闹!简直是无法无天!回去给我抄书去!白云书院的脸都被你们丢净了!”
书生们本来看到那个夫子,如同看到了救星,听了这话,一个个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其中有人还不服气,想辩解一下:“夫子!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
那夫子脸色尴尬,回头就低吼道:“闭嘴!”
扭过头,又给长青书院的夫子陪笑道:“实在是抱歉!我们书院的这几个臭小子,不知轻重,给你们添麻烦了!”
长青书院的夫子摸着胡子微微一笑:“好说好说。年轻人嘛,哪里有不犯错的,知错就该就好了嘛!”
白云书院的夫子,脸皮一抽抽,只陪笑不做声了。
宋重锦和顾子楷早就越众而出,到王永珠身边,低声询问是什么情况。
王永珠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到最后到底有一点忐忑:“宋大哥,我,我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宋重锦一笑,“你做的很好!幸好你拦住了,不然真要动手了,那就是咱们理亏了!”
顾子楷也在旁边道:“可不是,没动手,就是他们的不是,动了手,咱们就是跳下荆江也洗不清了。”
王永珠听出这话后面未尽的意思,顿时秒懂。
那边长青书院的夫子也听了旁边人把情况给说清楚了,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瞟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恐怕就是宋重锦家的家眷了。
今天若不是宋重锦家娘子冷静,说不得还长青书院还真要吃点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