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只是同情她吗?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心痛了?
片刻过后,两张轮床从手术室内推出,护士将遗体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所有伤口缝合的很完美,除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像是普通的睡着了一般。
莫誉泽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轻轻的摩挲过她的掌纹。
“请节哀。”两名护士继续推着轮床走向电梯方向,一人礼貌的将白布遮掩上,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灯光很凉,落在身上时毫无温暖。
“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蔓延而至,随后一群人气喘吁吁的站在离着莫誉泽三米距离外停步。
作为莫家秘书长,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立即从a市出发赶过来,却没有想到会看到大少本人。
莫誉泽闭了闭眼,他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自己的眸中凝聚,鼻子有些酸,他稳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将手里的那张纸递过去。
秘书长惶恐的看了一眼上面的通知单,心神一凛,死了?
莫誉泽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朝着电梯方向走去,那孤独中又泛着冷漠的背影让人望而生畏,寸步难进。
车内,气氛压抑的就像是驱散了氧气。
秘书长拿着手机,小心谨慎的回禀着,道:“沈夕冉死了。”
莫夫人眉头一蹙,险些失了庄重,她道:“怎么死的?”
“车祸。”秘书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吞咽一口唾沫道:“刚刚在医院的时候找到了大少。”
“……”莫夫人放下手机,面色凝重的看向车窗外转瞬即逝的景物,心口一抽一抽惶惶不安的跳动着,她担心的,她不想看到的,最终还是鲜血淋漓的发生了。
沈夕冉可以死,但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十年二十年过后再想起时她已是一堆白骨。
她甚至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大儿子那是什么心思,如今看来,只怕这心思会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
莫老的车从环山公路下疾驰驶过,当看到正准备上山的同样专车,司机踩了踩刹车,两车会面。
莫夫人降下车窗,不明问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莫老双手握着手杖,摇了摇头,道:“顾老头似乎料到了我们会跑来他家的大宅子,故意带着小苏去了城北的那栋别墅。”
莫夫人面色一惊,城南城北,且不说距离,现在是晚高峰时间段,等他们赶过去只怕秦苏都已经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还赶过去吗?”莫夫人问道。
莫老思忖片刻,点头道:“先过去看看。”
两车重新驶离环山公路,跟在身后的薛老倒是兴致高昂继续乐此不疲的紧跟着。
城北别墅,不同于城南的豪华,这里只有两三名警卫守在外面,屋子里也没有过多的佣人,显得有些清静。
顾瑾易的车是在半个小时后到达,他一进大厅就闻到空气里有什么淡淡的草药香,放下外套疾步走至香炉前,蹙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佣人解释道:“这是秦小姐带来的,说是能够提神醒脑的草药,比那些加了香精的熏香健康许多,老爷子就马上点起来了。”
顾瑾易没有太多的过问,空气里隐隐约约的香气引领着他走向厨房。
外界都说莫家新媳妇有一手超乎神技的厨艺,平时公务繁忙,他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一探究竟,今日一见,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味道。
顾老兴冲冲的站在厨房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炒菜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咽口水等待着。
顾瑾易对着老人行了行军礼,问道:“父亲,您让我即刻赶回来就是为了吃饭?”
顾老瞥了一眼身后的儿子,拽着他的手臂径直走向窗前,小声道:“我看这孩子大费周章的准备晚饭都是为了帮莫二求情,你也别把你那一套古板的性子弄上桌,该松松就松松,马上派人去把莫二放了。”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徇私枉法?”顾瑾易反问。
顾老敛眉瞪着他,“你还是不肯放?”
“不是我不放,军规在那里摆着,我已经法外开恩只是禁闭几天,如果流传出去,他是要被降职处理的,对于一个刚刚新晋的将军,外面可是数不尽的眼睛看着,您是想图一时之快放了他备受怀疑落下骂名,还是关几天息事宁人小事化了?”
“得,你堂堂顾大少说一不二的性子我是说不过你,等一下别动筷子。”顾老拿起手杖戳了戳他的脑袋,“最好给我想好了说,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做顾家大小姐。”
“……”顾瑾易面不改色般重新走回大厅,坐在沙发上翻开文件档案,自顾自的审阅起来。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已经准备好了。”秦苏将最后一道蒸鱼放于桌面上。
顾老忙不迭的小跑过去,如果不是顾忌秦苏还在场,他恐怕会毫不客气就这么用手去抓。
像他这样的身份,什么珍稀佳肴没有品尝过,可是就是有这么一种香味,它不浓烈,可是它却能直捣你的味蕾深处,将那潜藏的食欲勾引出来。
秦苏下意识的看向大厅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道:“怎么不见大少过来?”
顾老摆摆手,笑道:“不用管他,他没脸见你。”
“老爷子这话可就说错了。”秦苏摘下围裙,径直朝向客厅走去。
顾瑾易察觉到有人的靠近,抬了抬头,女人发髻高梳,额头前散落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碎发,灯光碎影落在发梢间,泛着些许斑驳。
秦苏站于他身后一米距离处,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少请入席吧。”
顾瑾易轻咳一声,将文件档案放回袋子里,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