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身穿朝鲜服饰的人分坐在客厅两侧的座椅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作为李瑈和李珦派来的使团成员,双方可是水火不相容,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大明的京城恐怕早就已经大打出手了。
坐在左侧座椅首位的男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好像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他可谓是李云天的老熟人,朝鲜国议政厅的检详崔礼。
崔礼现在是李瑈身边最为重要的谋臣,如果不是这次前来大明求援至关重要的话他是不会把崔礼派过来。
别看崔礼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官,但议事厅相当于大明的内阁,能在里面担任官职的人通常在仕途上有着大好的前程。
坐在崔礼对面的是李珦派来使团的使臣,朝鲜国工曹参判朴三泽,神色阴沉地关注着崔礼的一举一动。
与来自没落贵族的崔礼不同,朴三泽出身朝鲜国上流社会,一向瞧不起崔礼这种没落贵族子弟,尤其是像崔礼这种喜欢投机取巧的刁钻之徒。
在朝鲜国的官场上,出身上流社会的权贵子弟占据了朝堂上的重要职位,打压和排挤下层贵族出身的子弟以及科举出身的官员,这使得双方之间有着不少矛盾,为争夺朝堂上政权暗中斗得很厉害。
说实话,科举出身的官员看不起那些凭借着父辈的荫护得以身居高位的官员,况且他们要想在仕途上爬得更高必须把那些骑在头上的权贵给干掉,这样才能取而代之,双方之间的矛盾事关各自的利益,难以调和。
“崔大人,想你也是议事厅的检祥,深受大王的恩泽,如今岂可认贼作父跟随首阳大君叛乱?”朴三泽见崔礼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忍不住开口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冷嘲热讽。
“世子谋害大王,阴谋篡位,首阳大君替天行道铲除叛逆,依本官看你们还是回头是岸,不要再跟着世子错下去。”崔礼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地回答。
现在李瑈和李珦一方都把朝鲜王的死推到对方的头上,宣称对方是谋害朝鲜王的叛逆,这样既占据了法统的高度,同时也能得到大明的支持和承认。
“荒谬之至,世子是经过大明皇帝册封的****,怎么做出篡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朴三泽见崔礼狡辩,于是冷笑着瞪着崔礼,“如果不是世子事先得到消息逃出了王城,恐怕会与大王一样被你们给弑杀!”
“朴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世子弑杀了大王后还想谋害首阳大君,要不是首阳大君及时察觉,联合了王城里的有志之士起来平息了世子的叛乱,恐怕死的就是首阳大君了。”
崔礼岂会承认朴三泽的指控,反正当时首阳大君发起兵变的时候朝鲜王城乱成一团,不要说大明朝廷了就连王城里的百姓和官员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以,崔礼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首阳大君发动了兵变,虽说兵变是成功的,李瑈成功控制了王城并且弑杀了朝鲜王,但可惜的是世子李珦却趁乱逃了出去,在外面召集兵马与李瑈对抗,导致了朝鲜国这几年的战乱。
“哼,颠倒黑白,你以为可以隐瞒事情的真相?”朴三泽咬着牙等着崔礼,恨不得上前给崔礼几记耳光,他经历了当年王城的叛乱,是护送李珦出城的官员之一,清楚李珦是狼狈逃离的王城根本就没有李瑈指控的谋朝篡位之举。
“朴大人,事情的真相如何,到时候自会水落石出,勿需你费心。”崔礼懒得跟朴三泽打嘴仗,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虽然首阳大君李瑈与世子李珦在朝鲜国的势力平分秋色,但考虑到李珦****的地位,李瑈其实无形中已经占据了上风。
见崔礼不再理会自己,朴三泽以为他是理亏了,冷笑了一声后望向了客厅门外,双目闪过一丝焦虑的神色。
由于朝鲜王的死还没有查清,所以大明朝廷对朝鲜国现在的态势没有表明出确切的态度,这使得朴三泽心中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大明的朝廷究竟会支持李瑈还是李珦。
正因为这样,朴三泽才火急火燎地赶来高丽艺馆去见柳真,柳真是高丽人自然是他此次来京城拜见的最为重要的人物,只要能得到柳真的支持那么也就等于获得了李云天的帮助。
别看李瑈和李珦现在打得不可开交,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只要大明派军进入朝鲜国,那么两人将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停战,别的不说,单单军粮两人就已经无力维持,完全需要仰仗大明的物资支援。
换句话来说,随着这些年战乱不断,原本就羸弱的朝鲜农业和经济遭受了巨大的破坏,无法再承担战争的需要,必须需要大明的援助。
连军队都尚且如此,那么朝鲜国内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生计如何也就可见一斑了,先前谁也想不到朝鲜国内突然间就爆发如此大规模而且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战争,给百姓们带来了灾难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