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白炽闻言连连点着头,正是他平常仗势欺人惯了,这才害怕比他背景深厚的人来欺负他,到时候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临安县县丞杨文冷眼旁观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白德章离开临安县去杭州城后,临安县衙的事务由他做主才对,可是张顾凭借着巴结白德章而将其架空,使得临安县县衙现在主事人并不是他这个县丞而是主簿张顾。
从白炽被绑架的事情上也可以看得出来,白夫人最信任的是张顾,而张顾也在外面跑前跑后地忙活,毕竟他就是临安县本地人又当了多年的司吏,跟县里的三教九流都熟,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初来乍到的李云天一行人身上。
虽然杨文对白炽越级行权颇为不满,但白德章站在杨文的身后他也就唯有暗中隐忍,想看看平日里没少干龌龊事的张顾在白德章调离后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李云天并不担心白炽来找他的麻烦,因为张顾是个聪明人肯定会阻止白炽去做这种傻事,故而他在李子曦的引领下去见了临安县县城里的布商,顺带还拜访了其他行业的商人,表现出了想与这些商人做生意的意思。
原本张顾对李云天还有几分警惕,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刘庆和柳氏的案子还未有定论,天知道李云天这些外地人来临安县干什么。
不过当得知李云天对生意场上的事情非常熟悉后,再加上李云天还带了雷婷在身边,张顾于是打消了心里的警惕,在他看来李云天就是一个商贾子弟而已。
通过与临安县商贾的接触,李云天了解了很多临安县的往事,其中对张顾和刘庆之间的恩怨纠葛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张顾回到临安县县衙担任主簿后,对县里的百姓更加横征暴敛,疯狂剥削,例如临安县白米镇是漕米集中的地方,百姓完粮时陋规极多:交银子有火耗,交粮米有折耗,量米的时候还要用脚踢三脚使得米从斗里落下来以减轻分量,不许粮农打扫落在地上的粮米。
由于大粮户都与张顾私下有往来故而受欺压的是那些中小粮户,使得他们受到严重剥削,进而苦不堪言。
很显然,张顾为了弄到主簿的位子花费了不少钱财,他如今上任后自然就要捞回来,否则岂不是亏了本,而且县衙里六房里的胥吏都是他以前的老部下,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将县衙的大权悄悄揽住,非常顺利地就架空了县丞杨文。
刘庆家境富裕对张顾的做法深恶痛绝,于是代那些贫困的粮户交了粮米,并且代他们写状子县衙陈诉粮胥克扣浮收,请求官府剔除钱粮积弊,减轻粮户额外负担。
不过,在张顾的指示下白米镇的收粮官诬蔑刘庆鼓动粮农不交,并且在代交漕米时上下其手从中渔利。
知县白德章升堂审理了此案,最后审定白米镇收粮官行为并无不妥,刘庆所状子上所言之事纯属无中生有,而那些粮农在公堂之上畏于张顾的淫威而不敢作证,最终使得白德章将据理力争的刘庆以咆哮公堂为由驱逐了出去。
如果不是刘庆有功名在身的话难免要挨上一顿板子,张顾对刘庆是颇为奚落,而白米镇的钱粮之弊依旧。
刘庆气愤难平,于是趁着夜色在县衙的墙上贴上一副对子:“大明双王法,浙省两藩台。”
宣德帝实行与民休息的国策,明令禁止量米时用脚踢,而且各地布政使司也都下发了告示,溢出的米允许粮户扫取,不过实际上就像临安县一样,大明各地的差役在收取米粮时陋习依旧。
原因无他,一是那些差役想要从中捞上一笔,二来是他们的薪俸由县衙发放,而县衙通常没有这笔资金,他们唯有自己想办法了,通常来说为祸乡里的就是那些打着官府旗号的差役。
这副对子迅速在杭州府传开,时任杭州知府韩亮得知后暗中派人前去彻查,结果使得白米镇违规收粮的事得以曝光,负责收粮的粮官被严惩。
张顾也受到了牵连,如果不是白德章求情的话恐怕他要被韩亮给免除了主编的职务,这也使得张顾对刘庆更加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