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并没有追问赵登宇的下落,而是对赵登宇进行了一番夸赞,随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呀,遇到险境的时候即便是自己死也要将生路留给儿女们!”
“侯爷,罪人真的不知道犬子在哪里,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侯爷。”赵文举听出了李云天的言外之意,怀疑他把赵登宇藏了起来,于是伏在地上说道,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赵登宇身上,自然宁死也不会供出赵登宇的下落。
“赵老板,听闻你以前曾经救过绍兴府一个名叫陈岚的布料商,想必你与他私交甚好吧。”李云天瞅了赵登宇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
“侯……侯爷!”赵登宇闻言身上顿时一颤,抬头神情惊愕地望着李云天,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会查到陈岚的身上。
“赵老板,你看看这是否是二公子之物。”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向立在一旁的李满山摆了一下头,李满山于是走过去将一个玉佩递给了赵登宇。
“侯爷,犬子现在可好?”赵文举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玉佩是赵登宇的随身之物,神情立刻慌乱了起来,不无惊慌地抬头问向李云天。
“赵老板放心,二公子现在很好,他的妻儿现在也很安全。”李云天微微一笑,沉声向赵文举说道,“赵老板,本官现在可以实话告诉你,本官这次来扬州就是为了清除两淮盐道的顽疾,你不过是被他们抛出来的一个替罪羊而已,本官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将功赎罪的话,本官可以向皇上求情,法外开恩让你与家人团聚。”
“侯爷,你真的要对两淮盐道下手?”赵文举闻言双目顿时闪过震惊的神色,李云天此举无疑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稍有不慎就会反受其害。
“大明户部一年的税收不过三百万两银子,两淮盐道一年流失的税银至少有五六百万两,此顽疾不除大明将深受其累!”李云天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望着赵文举,“本官离京前已经给皇上立下了生死状,两淮盐道贪墨查清之前誓不回京!”
听闻此言,赵文举目瞪口呆地望着李云天,不要说大明朝,从唐朝开始两淮盐道就盛行贪墨之风,历代君王也都派人下来清查过,可结果无不是不了了之,甚至有人为此丧命,李云天身为堂堂的镇武侯完全没有必要招惹这个烂摊子,可李云天却打定主意要彻查两淮盐道,这使得赵文举倍感意外。
“赵老板,本官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要是你在此案中立下大功,本官可以保你不死,并且将你与家人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李云天见赵文举神情愕然地望着自己,知道赵文举被自己刚才的言语给镇住了,沉吟了一下后神情严肃地说道。
“安全的地方?”赵文举闻言不由得回过神来,不得不说李云天所提的交易非常有诱惑力,可是随后他就摇了摇头,苦笑着望向了李云天,“天大地大,恐怕届时已无罪人与家人的容身之处!”
“两京十四省或许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但大明在海外还有领地,本官可以将你与家眷送往那里,这样就没人能够找到你们。”李云天微微一笑,沉声向赵文举说道,他知道此事是赵文举最后的一个心结,必须打开。
“海外领地?”赵文举的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他从没有听说大明在海外还有领土。
“我大明在南洋的苏门答腊岛上建有旧港宣慰司,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时曾经在那里击败过南洋的海上巨匪,本官已经往旧港宣慰司移民近万人,将来还要再移民十万,将旧港宣慰司打造成我大明在海外的坚实堡垒,在那里没人能认得出你。”
李云天微微颔首,有条不紊地向赵文举解释道,不要说赵文举一个商人了,就连朝廷的官员也很少有人听说过旧港宣慰司,知道它在哪里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侯爷想让罪人做什么?”赵文举听说过苏门答腊岛,知道那是三佛齐国的所在地,沉吟了一下后一咬牙,郑重其事地望着李云天。
如果能在苏门答腊岛隐居的话陈光宗背后的势力可就鞭长莫及了,很显然交趾乃至广西以及旧港宣抚司都是李云天的地盘,在李云天的保护下他与家人在苏门答腊岛的安全能得到足够的保障。
要是换作别的官员对赵文举许下这样的承诺,赵文举十有八九不会相信,可李云天重信守诺的名声在外,再加上这段时间来对大牢里的那些囚犯都进行了优待,赵文举自然信赖李云天了。
说到底没人愿意去死,尤其是像赵文举这样的富贵之人更是不愿意提前告别眼前的这个花花世界,如今李云天给了赵文举一条生路,他自然要放手一搏了。
听闻此言,李云天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看来赵文举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而有了赵文举相助后无疑将使得他的后继计划变得简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