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我等定当老实交待,绝无半句虚言。”小胡子中年人见李云天神色俱厉,一双深邃的眼神好像两把利剑一下插在他的身上,立刻被李云天所散发出来的凌人气势给震慑住,连连点着头。
现场众人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大堂里的气氛骤然变冷,每个人心神都禁不住一颤,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李云天竟然会有如此凌厉的一面,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顾佐和秦越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竟然感觉有些压抑和心慌,李云天身上的那股上位者气势令他们一时间难以适应。
“那就好。”李云天很满意现场的效果,随后脸色一缓,冲着小胡子中年人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这句话,现场众人所承受的压力骤然消失,大堂里的气氛又恢复到先前的平淡,好像刚才的那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只不过小胡子中年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禀大人,据小的所知,马御史虽然每个月都要来旧市,但都是淘换一些仿品和古品,从没有大手笔买卖过字画。”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小胡子中年人一脸敬畏地望着李云天。
“大人,我等确实没有与马御史买卖过贵重的字画。”其余店铺老板也纷纷点着头,颇为畏惧地回答,他们现在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大人是个厉害的角色。
“空口无凭,你们有什么证据?”李云天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问道。
“大人,这是我等这几年的账簿,上面清晰地记录了我等这些年的进出货。”小胡子中年人闻言连忙捧起了面前摆放着的一叠账簿,连声说道。
“哼,本官看你们是想逃避罪责,故而狡辩抵赖,这一堆账目纷繁复杂,如何知道哪些帐是马安的?”听到这里,立在一旁的牛飞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提出了质疑,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购物有发票,因此他不相信马安能说得清楚那些书画的来源。
李云天的嘴角顿时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看来牛飞根本就不清楚商人是如何做生意的,像马安这种贵客商人们通常会单独记账,既是对马安的重视也是为了更好地给马安服务。
“这位大人,这上面有我们每次跟马大人交易的记录,只要一对便知。”小胡子中年人见牛飞怀疑他说谎,赶忙从那些账簿中抽出了一本,双手托着给牛飞看,这本账簿专门记载了与马安的交易,包括马安购买的字画以及马安托他转卖的字画。
“你们这些奸商想要做假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种账目不可信。”牛飞自然不会去接那本账簿,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去接,毕竟审理此案的官员不是他,于是冷笑着望着小胡子中年人,他是摆明了要搅浑当前的局势,令马安无法摆脱当前的嫌疑。
“大人,这好办,马御史的那些字画都是从我们几个手里买的,只要将我们手里的账目与马大人家中的字画一对便知真假。”
小胡子中年人闻言不由得急了,他见公堂上坐着几名身穿三品和四品官袍的人,知道自己这次牵涉的事情闹大了,连忙高声分辩道。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牛飞怔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的门道,正要开口推脱,李云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问身旁的秦越和樊敏,“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此法甚好。”秦越和樊敏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如果能查清马安家中字画来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来人,核对字画与账目!”李云天于是冲着立在大堂两侧的差役高声下达了命令。
“遵大人令!”差役们随即向李云天一躬身,现场统计起了字画的数量和内容,然后与那几名店铺老板的账目比对起来。
这些差役并不全是都察院的人,还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既然是三法司会审,那么办案的人员自然也要三个衙门均出,以此相互监督,这样才能最令人信服。
趁着差役们核对的时候,堂外的御史们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本来大家以为马安的那些字画来历不明,现在看起来倒有机会查清。
马安此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冷笑着望着牛飞,感觉自己的处境是柳暗花明,就连他也不清楚小胡子中年人竟然会单独给他记着有帐。
牛飞的脸色则变得更加铁青,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书画摊铺老板这里出这么大的差错,本来以为吃定了马安,岂料现在的形势变得对他越来越不利。
两刻钟过后,差役们核查完了马安家中的字画与那几名老板账簿中的记录,结果表明账簿中的记录与那些字画丝毫不差,这意味着那些字画就是马安从他们手中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