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听出来了,这个说话冷傲的女人就是怜香,看来她拒绝了对方提出的和解条件。
“臭婊子你不要不识好歹,大爷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气,惹恼了大爷,大爷把你整进窑子里,让你成为人尽可夫的贱货。”
随后,一个男子气急败坏地声音从大堂里传了过来,很显然是被怜香的态度给激怒了,“刘大人,像她这种刁妇不动大刑是不会老实的,打她一顿板子她就全招了。”
“怜香姑娘,你要是这样的话,本官可就帮不了你了。”先前那个劝怜香接受提议的男声显得有些无奈,颇为“好心”地提醒,“怜香姑娘,本官提醒你,等下打板子的时候,你可要脱裤受刑,到时候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刘大人,小女子要是认了这桩案子,哪里还会有名声?”怜香冷笑了一声,声音凄然地反问。
“来人,重责三十大板!”那个刘大人见怜香如此不识时务,声音一沉,高声喝道。
李云天闻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进入大堂后见几名军士把怜香按在堂前,两个人正色迷迷地解着她腰间的衣带。
大明律例并没有明确规定杖刑时受刑者是否要脱裤,不过通常来说,平民挨板子的时候是要脱裤受刑。
故而,主审官一般不会轻易对女子动用杖刑,除非女子罪大恶极又或者主审官收受了贿赂,那么才用杖刑的方式羞辱对方。
这也是为何崔辉当时给绿萼上刑的时候是用的夹棍,而不是刑杖,绿萼再怎么说也是官眷,不要情非得已他是不能对绿萼动用杖刑的,否则的话必然遭到官场同僚的非议。
“住手!”眼见怜香的腰上的裙带已经被解开,李云天眉头微微一皱,沉声喝道。
“你是何人,竟然敢干扰本官办案?你可知道私闯公堂可是大罪!”大堂上坐着一名瘦高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李云天,以为他是哪个权贵人家的子弟,不动声色地说道。
堂前立着几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领头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看上去仪表堂堂,只不过眼眶有些发黑,眼神涣散,脸上气色不佳,一副纵欲过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样子,斜着眼睛瞅着李云天。
“本官是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特来旁听此案。”李云天冲着堂上就座的瘦高个中年男子挥了一下手里的印信,面无表情地说道。
“原来是御史大人。”瘦高个中年男子闻言吓了一跳,他注意到李云天的印信上系着明黄色的绸带,连忙起身走过去相迎,拱着手说道,“下官南城兵马司副指挥官刘光,拜见御史大人。”
怜香扭头望着李云天,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她没有想到李云天会出现在这里,还以为应该是红姨搬来的救兵。
几名行刑的军士连忙松开了怜香,白裙侍女快步走上前关切地扶起了她,心中暗自感到庆幸,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怜香可就要受辱了。
“这几位是何人?”李云天瞅了一眼立在堂上的几名公子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声问刘光。
“御史大人,这几位是报案的事主。”刘光躬着身子解释着,满脸堆笑,监察御史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巡视五城治安,五城兵马司的人最怕的就是御史找茬。
“御史大人,在下乃扬州盐商总会的司务赵虎。”那名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笑着冲李云天一拱手,自报了家门。
“盐商总会?”李云天闻言,双目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没有想到在京城也能与盐商总会的人打上交道。
赵虎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李云天并不认为他凭着真本事能爬上盐商总会司务的位子,十有八九是依仗了老爹的权势,如此看来赵虎老爹应该是盐商总会的一个重要人物。
听闻赵虎是盐商总会的人,怜香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她自然清楚天下间数盐商最为富有,与京城的联系也最为密切。
“你可有功名在身?”李云天知道赵虎之所以点出身份,是想用盐商总会的名头来压他,心中暗自一声冷笑,不动声色地问道。
“在下忙于商会的公务,一时间荒废了学业,实在是惭愧。”赵虎面露尴尬的神色,讪笑着回答。
“既然身无功名,为何见官不跪?你是想谋反吗?”李云天闻言面色一沉,冷冷地喝道。
赵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他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别的衙门的官员知道他是盐商总会的人后莫不客客气气的。
“还不跪下!”刘光的心中暗自叫苦,他注意到白裙侍女是跟着李云天来的,知道李云天是来帮怜香的,见赵虎竟然怔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连忙冲着他喊了一声。
如果大堂上只有刘光,那么赵虎跪不跪无所谓,可现在多出了一个李云天,赵虎要是再不守规矩的话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赵虎闻言回过神来,不甘心地跪了下去,李云天扫了一眼立在他后面的几个公子哥。
那几个公子哥对视了一眼,纷纷不情愿地跪下,本来他们是来看热闹的,谁成想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冒出了李云天这么一个御史,把他们给牵连了进去,还扣上了“谋反”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