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采桑都满脸是笑,“之前每每试穿时,也觉得这嫁衣好看,小姐穿着好美,可都没今儿这么美。真的,明明就是同一件的衣裳啊,怎么今儿瞧着美了这么多呢,难道是因为小姐今儿盛妆了的缘故?”
赵夫人笑道:“姑娘们怕是没听说过一句话‘新娘子在出嫁当日,都是最美的’吧,何况县主还本来就这么美,再穿上这亲自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大红嫁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范妈妈婆媳也笑着附和:“正是这话儿呢,今儿咱们姑娘可是最美的新娘子。”
施清如让大家说得眼里有了几分羞怯,也更期待了,不知道待会儿让督主看见了这样的她,心里会不会喜欢?
范妈妈看着时辰不早了,便请了赵夫人沈夫人柳夫人去坐席,也亏得二人来了,不然可连陪赵夫人坐席的人都没有。
至于施清如自己,则是由桃子和采桑陪着在屋里用的午膳,——吉时是在傍晚,总不能让她饿到那时候,何况别的新娘子哪怕就是嫁在京城,从出门到进门落地,再到入洞房,也得至少两三个时辰,怕吃了东西会在中途想要如厕,最好便只能忍着。
都督府却就在旁边,宾客也少,自然不用担心这些。
大家用过午膳后,又都回了施清如屋里来,陪她说笑解闷儿,稍后范妈妈怕施清如累着了,因低声问她要不要小憩一会儿?
施清如却哪里睡得着,随着迎亲吉时的越来越临近,心里也越来越莫名的紧张了。
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并越来越近。
范妈妈先笑着站了起来:“肯定是督主迎亲来了。”
果然很快就有小丫鬟跑了进来,“督主迎亲来了……”
赵夫人忙给施清如把凤冠戴上了,见她脸上的妆有些微的花了,又给她补了一遍,才笑着给她盖上了大红的盖头。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了,不一时,前面还传来了一阵喧阗声,自有小丫鬟跑进来禀报:“督主给大家伙儿洒了好多红包。”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要娶新娘子,还是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不得多洒一些红包,多出一点血吗?”
男方的娶亲太太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里,带着人进来了。
赵夫人忙上前与之互相见了礼,互相说了一堆的吉祥话儿后,二人便一道扶着施清如,去了前厅。
施清如盖着盖头,一路上都看不清脚下,拳头不由本能的攥紧了。
却是刚被扶着过了门槛,手便落入了一只熟悉的温热大手里,她整个人、整颗心忽然都安定了下来。
就听得韩征低声问她:“乖乖,你还好吧?”
施清如低低应了一声,“我很好。”
韩征这才放下心来,牵着她一起上前,拜别常太医。
常太医坐在当中的圈椅里,看着眼前一对儿身着大红吉服的新人,虽知道同样的情形,他待会儿还得经历一遍,心里还是免不得百感交集。
半晌方说道:“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儿,更不会出口成章,就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一辈子都心心相印,和和美美吧。”
韩征与施清如都应了:“是,我们一定会的。”,又接过了常太医给的红包,这边便算是礼成了。
韩征便打横抱起施清如,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出了花厅,走向了停在外面的大红花轿,——本来这段距离该由新娘子的兄弟背了新娘子走完,再送上花轿的,但施清如没有兄弟,便只能韩征来代劳了,反正只要他的小丫头需要,他可以是她的爱人、亲人、友人……总之任何人都可以,只要是为了她好!
鞭炮声与礼乐声同时响了起来。
等施清如在花轿里坐好后,两位全福夫人齐声唱了一句:“起轿——”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便出发了,韩征一身吉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心里真觉着这辈子都没此刻这般舒畅过,他的小丫头终于是他的妻子,是他这辈子真正最爱也最亲的人了,等将来他们再添上几个儿女,他这辈子就真是圆满无憾了!
施清如只当花轿很快就能到了,不想韩征却带着迎亲队伍,足足把都督府外所在的街道都绕了三遍,洒出了不知多少铜钱去给路人们沾喜气后,才带着迎亲队伍,进了大开中门的都督府。
因为他听人说,洒出去的铜钱越多,沾喜气的人越多,新郎官与新娘子这辈子便越和美顺遂。
他虽自来不信这些,但事涉他和他小妻子的一辈子,他当然要去做,就当是祝福他们的婚姻了。
终于花轿在又一阵的噼里啪啦声中,停了下来,施清如在花轿里便知道已经到了,忙正襟危坐,捧好了手里的宝瓶。
射轿、下轿、跨火盆、拜天地高堂……一系列的礼仪之后,在全福夫人笑盈盈的声音中:“请新郎官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施清如头上的盖头轻轻被挑起,她眼前一亮后,终于能看清花厅里的情形了。
就见除了坐在主位上的常太医,——他今儿既是嫁女儿,又是娶儿媳,于是等送完了施清如上花轿后,立时又赶到了都督府来,可谓是今儿最忙的一个了,却是再忙,心里也是甜的;又因之前在自家已经百感交集过一回了,现下更是只剩欢喜了。
沈留柳愚小杜子孙钊颜先生等人也都含笑立在一旁,还有十来位施清如瞧着面善,却叫不上来名字的韩征的心腹们。
另一边则是沈夫人柳夫人和几位施清如不认识,但都面带笑容的女眷们。
施清如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闪而过后,最终落到了面对她而站的韩征身上。
就见他一身大红的吉服,英挺俊俏至极,却与平常一身大红官服的他很不一样,平日的他是清冷的、威严的、高高在上的,今日的他却满眼都是笑意,眼角眉梢也柔和至极,心里的欢喜简直溢于言表,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与施清如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以后,韩征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
他早已在心里设想过很多次他的小丫头穿上大红嫁衣,满脸娇羞与欢喜嫁给他的时候有多美了,可无论他想得有多美,都及不上此时此刻真正站在他面前的她的十中之一美……
不知谁忽然“扑哧”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这般漂亮的新娘子,也不怪新郎官儿瞧得目不转睛,便是我们同为女子的,也移不开眼球。不过还得夫妻对拜,还得饮合衾酒呢,可不能误了吉时,新郎官儿要看,以后有的是时间,管保能让您看个够。”
却是韩征这边的全福夫人。
他的洞房谁敢闹,连进都不敢进,若先入了洞房,再来挑盖头,饮合衾酒,就太冷清了,所以全福夫人征求过他的意见后,便把这两项礼节都安排在了拜天地高堂之后,亦即此刻。
这也正合了韩征的意,他的房间自然是越少人进越少,以免哪里不慎就露了马脚,横竖观礼的都是他的心腹们,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全福夫人这一笑,总算让施清如与韩征都回过了神来。
韩征倒罢了,仍是一脸的笑,好脾气得让他的一众心腹暗暗咂舌,不怪都说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四大喜之一呢,便是冷漠寡淡如他们督主,今儿都是这般的喜形于色,可惜,终究还是缺了一块儿,不可能真正洞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