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点点头,“嗯,我可以在你房子旁边盖个小房子,你不介意多一个人作伴吧?”
“我没有孕纹。”
“孕纹?”陈启不明白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被岔开了。
阿泽放下手中的水乳果,握紧了右手手腕,那里绑着一块兽皮,踌躇了一会儿,慢慢将兽皮解开,将手伸到陈启面前。
陈启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或许是长年不见光的关系,手腕上的皮肤比别的地方白一些,所以陈启看到的就是一片光滑的白皙皮肤。
阿泽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还要跟我回去吗?”
陈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阿泽说的是什么事情。
孕纹,是多拉平原上所有兽人雌子出生后就显现在右手手腕上的一条纹路,孕纹越深,代表那个雌子怀孕的几率越高。没有孕纹的雌子是不会怀孕的,还有一种说法,没有孕纹的人也是被兽神遗弃的。这种特殊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得不到别人的喜爱,陈启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个高大的兽人选择独居的原因,不一定是因为他足够强大到能一个人在多拉平原上活下去,更可能是他得不到部落的接受而被排斥在部落之外。
陈启伸手抚上阿泽光裸的手腕,这个动作对于兽人来说过于暧昧,陈启此刻只想安抚一下他来到这个陌生地方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的情绪,他能感受到对方从脱下手腕上的兽皮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忧伤。
陈启不懂兽人们对于孕纹的感情,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都是突然涌进脑海的一点基本印象。
眼前的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陈启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雏鸟情结,但是他还是觉得阿泽对于他来说是有点特殊的,在那种身体一点点被冻僵,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在流失的绝望境况下,是眼前这个高大的兽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陈启是感谢对方的,所以此刻他不希望对方突然陷入自己悲伤的世界中。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想跟你回去。”陈启直视对方的眼睛,慢慢说道:“你知道的,我在这里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如果你不带我走,我可能就要在这里被活活冻死或者饿死了。”
阿泽顿了顿,有点迟疑地说:“其实,我可以带你去狮狼部落,你是雄子,他们会很愿意接受你。”
“为什么?”
“狮狼部落三面环山,是附近最大最安全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强大的雌子守护着。”
陈启沉思了一下,一开始他考虑的就是找个部落安身,能投靠到人多的大部落中自然是更安全的,但是这样一来他就要与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分开了。
阿泽看到陈启突然沉默后,默默移开了眼睛,拿出一块灰白色的石头细细地涂抹在已经烤得变色的小羊上,虽然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眼中突然暗淡了几分的光芒还是透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情绪,之前救的那个雄子,就是在知道自己没有孕纹后就对自己表现的异常疏离,带回部落后就再也不愿意与自己接触了,眼前这个人也会这样吧,与一个被兽神抛弃的人一起去一个连鬣龙都对付不了的小部落,还不如去投靠大部落,雄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能得到优待的。
陈启看着对方沉默着将灰白色的石头掰下一角放进已经煮的沸腾的羊汤里,那样子就像等待主人宣判的哈巴狗一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样形容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可能不太合适,但对方此刻的表情用哈巴狗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算了,看在对方救过自己还给自己找来食物的份上,跟着眼前的兽人不一定比去大部落差,以后如果实在相处不来再考虑投靠其他部落吧。
“阿泽。”听到陈启叫自己的名字,阿泽的耳朵动了动。
陈启好笑地看着他,“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阿泽侧过头看着他,陈启接着说:“当然,如果你觉得我是个麻烦的话可以将我带去其他部落,但是我可能会被部落排斥。”
“怎么可能?你是雄子。”阿泽想都没想就反驳道。
陈启噎了噎,对于这个称呼还真不适应,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穿成雌子?“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阿泽邹邹眉,“你在以前的部落被排斥了?”
陈启打了个哈哈,“我也不需要你收留我,你可以在你们部落里找个空房子安置我,你们部落既然走了那么多人,那一定有很多房子都是空的吧?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更想在你家旁边建一个房子,这样我们也能做个伴了,有空你还能教我怎么打猎。”
“雄子不需要狩猎,我能打够两个人的食物,冬季不需要担心。”阿泽把玩着手中的灰白色石头,“我的房子足够两个人住,当然,你也可以再建一栋房子,我会帮你建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启开心地拍了一下阿泽的肩。
阿泽被他拍的踉跄了一下,当然是被吓的。
这时候陈启才对刚才就一直在意的事情感到好奇,他指了指阿泽手中的白色石头,问:“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将它放到食物中?”
“这个?”阿泽将石头递过来,“你舔舔看。”
陈启接过来,上下翻转着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嗅了嗅,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放到唇边舔了一下,有点咸有点涩,眼睛一亮,“盐?”
阿泽点点头,“这是盐石,是与中部平原的部落交换回来的。”
这东西虽然是盐,但是里面杂质太多了,掺杂着一股苦涩的味道,那灰色的部分也能吃吗?
阿泽将已经煮好的羊汤用一个干净的果壳盛好递给陈启,一股淡淡的羊肉香味迎面扑来,陈启的肚子应景地响了几声。陈启有点尴尬地接过来,道了一声谢,阿泽笑了笑,继续摆弄已经烤得差不多的小羊。
轻轻地吹了吹,陈启就迫不及待地大喝了一口,他实在是太饿了,或许是因为用的是水乳果的果汁煮的羊汤,羊骚味并不浓,但是汤里还是有一丝涩味,虽然很淡,陈启怀疑那是盐石里面掺杂的杂质的问题,看来以后确定好住处后可以考虑下将这些盐石精炼一下,这些杂质吃多了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一碗羊汤喝完,陈启感觉身体整个都暖洋洋的,阿泽拿过空碗继续给他剩了一碗。水乳果并不大,盛了两碗后就基本见底了,陈启有点疑惑,“你不喝吗?”
“我吃烤肉就行了。”
陈启也不客气,他饿坏了,接过羊汤眼睛还盯着已经发出浓浓肉香的烤羊。阿泽见状,伸出右手,食指的指甲突然变长,利落地从羊腿上片下一块肉,用一旁的树叶盛好递给陈启。
陈启眼睛晶晶亮地瞄了几眼阿泽的食指,已经完成任务的指甲已经变回普通的长度。“你这指甲真便利呀。”
阿泽耳尖微微发红,他还是第一次被雄子夸赞。
两人吃饱喝足后,陈启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阿泽正用干净的蒲叶将没吃完的半只羊包好,“阿泽,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陈启拍拍胸膛,“嗯,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我将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吧。”
陈启站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阿泽摇摇头,递了一个红色的果子过来,那是陈启刚醒的时候放在旁边样子有点像苹果一样的果子,“不用,你坐在旁边吃个果子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是什么果子呀?”
“红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