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踩着轻碎的步伐,在房间一角的衣柜中摸索了一会儿,不知放了些什么在里面。
床上的小人儿眼睛眯开一道缝,悄悄打量了她一阵儿,继而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看见,闭上眼熟睡。
漫漫长夜,风清月明,预示着新一天的复始。
第二天午后,皇祐景辰便去了杜淑妃的桂明宫。
不过两刻钟时间,消息就传遍了几乎整个皇宫。有人心有不甘,懊悔昨日怎么就没抢到名额,也有人嫉妒得咬牙切齿。
不多久,芊素急急地进凤鸾宫。“主子,杜淑妃那边出事了……”
夏如安用食指轻轻扣着桌面,示意她说下去。
“方才皇上正在桂明宫内陪杜淑妃,突遇刺客偷袭。淑妃娘娘为皇上挡了一箭,受了点伤。刺客未能当场抓获,皇上已经下令在各宫搜查。想是我们这里也不会例外……”
夏如安听后,脸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饶有几分兴味道:“这出戏演得……倒还凑合。”
“主子……?”
“既然杜淑妃费尽心思为我挖了这么一个坑,我若是不跳进去给她看看,岂不是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夏如安意味深长道。说完,即起身领了芊素和秋鱼两人前往桂明宫。
杜容此刻正靠在床上,左肩口有明显包扎过的痕迹。看见她来了欲下床行礼,被夏如安拦住。
“淑妃免礼。”夏如安走至她床边坐下,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皇祐景辰道:“淑妃不顾自己性命保护皇上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很是感动。望你能快些将身子养好,早日服侍皇上。”面上虽是一副孩童惯有的语气和表情,但也只有亲近些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她平常是个什么样子。
皇祐景辰狠狠剜了她一眼,夏如安只当没看见。
“皇上……”一个小兵捧着一件东西急急匆匆地跑进殿内跪下,“在皇后娘娘宫中搜到此物。”说完偷偷觑了夏如安一眼。
只见那双掌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扎满了银针的布偶。
除却夏如安一脸的镇静之外,众人皆大惊失色,就连皇祐景辰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杜容更是换上一副忧心的表情,眼眸低转道:“皇上,此物从虽出自凤鸾宫,却不一定是皇后娘娘所有……还请皇上明鉴。”
秋鱼正欲开口辩驳,芊素连连拉住她,无声地传递了一个眼神给她。
皇祐景辰望着杜容,又看了看她旁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夏如安。杜容说这话,面上是在为小东西开脱罪名,可暗地里……暗地里确是让他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细查,恐怕一切都早已经设计好了。他沉默一会儿,沉声道:“去将凤鸾宫当值的宫女都召来。”眼眸中的颜色深得不见底。
一会儿,约有七八个身着薄红梅服的宫女陆续进来。整齐地排成一排,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皇祐景辰负手立在她们跟前,“这是谁的东西。”
宫女们偷偷瞄了一眼士兵手中的物件,神色惊骇,没有一个敢抬起头。
“别让朕问第二次!”皇祐景辰的声音骤然转变为冰冷,冰冷得能够凝固人的血液。
他怒了,明明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却偏要被这些个女人反复设计。
夏如安则是眉眼微动,皇祐景辰对她生过气,也吼过她,可是从不是今天这样。虽然她不知他为什么生气,却感觉得出来,这是完全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完全不留情面的冰冷,是真正的怒气。是今天现在这情况是一次例外,还是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是例外?
该不会他相信了这样的小把戏?如果是这样,她倒……宁愿相信是前一种。
宫女们吓得齐齐跪到了地上,心惊胆颤。其中一个微微抬起头来,又极快地低下了去。细若蚊声道:“奴……奴婢知道……”
“给朕抬起头来,如实说。”皇祐景辰心中无奈,可面上只得继续盘问。
“是……”那宫女抬头望了一眼杜容和夏如安,稍犹豫一会儿,吞吞吐吐道:“奴婢……曾……曾见过皇后娘娘……持有此物……”
“梅儿你胡说什么!?”秋鱼欲冲上去,芊素扯住她,趁人不备时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让她冷静了几分。
其他人没注意到,不代表皇祐景辰也没注意到。用内力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上浮起一层疑惑。
别坏了主子的计划?
将目光投向夏如安,见她眸中一抹暗示,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既是如此,配合她便也罢了。
“来人!”皇祐景辰低喝一声,“暂且先将皇后软禁在凤尾苑。”
杜容脸上流过一瞬不被人觉察的笑意,很快又收起来,换上一副急切的样子,“皇上……”
“此事非同小可,谁也不准替她求情。”皇祐景辰冰冷道。看那小东西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好配合她便是了。
夏如安起身,回头对杜容一笑,笑得那般张狂。而后弯腰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让杜容不寒而栗。若有所思地凝眸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而夏如安则是镇定自若地走在两名士兵前面,好像是她在带着他们巡视,而不是被他们押着走。
皇祐景辰出了桂明宫,便立即嘱咐弈枫,“先封锁此消息,切勿传至前朝。”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只怕朝上不知又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了……
未过多久,崔沅若便带了明月去了凤尾苑中探视。
看守的官兵打开门锁,催促道:“崔婕妤,请快些。”
崔沅若对他点点头。见到夏如安一脸镇静地坐在椅子上,心便安定了不少。从明月手上接过一个食盒放到木桌上。“娘娘可还好么,我怕您不敢吃这里的食物,便自己准备了一些。”
而后她又四周打量了一番,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把木椅。环境倒是干净也舒适。随即舒了口气道:“还好,这凤尾苑名义上是牢房,却是专门用来关押皇室女眷的地方,虽说简陋了一些,条件和其他牢房比并不太差了去。”
“条件有什么关系,此生能来牢房走一遭,也算得圆满不是?”夏如安靠坐在椅上,脚掌在地面轻轻点,一派无比悠闲的样子。
“娘娘莫要说笑,这牢房岂是能随便进的。”崔沅若一脸关切道,“沅若相信,此事定不是娘娘所为。请娘娘放心,沅若定当竭尽全力去寻找证据,为您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