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彭太夫人听说了,不免有些恼怒,觉得祁夫人这是在打她的脸,可他们母子才欠了顾准的情,她也不好这么快就对祁夫人发作,只得强自忍了,去二房露了个面,便推说乏了,先回了嘉荫堂。

彭五太太心疼女儿,亲自带了些小孩儿的衣饰上门来给女儿和外孙女儿做脸,作为外家的平家,却什么都没打发人送来,也没有一句解释的话。

彭氏不由又羞又恼,可想起顾蕴,却不敢有半句抱怨的话,只是在心里发狠,顾蕴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都别落到她手里!

彭五太太就没有这么好的忍功了,横眉怒目的就要找彭太夫人算账去,架不住彭氏软硬兼施的不让她去,只得恨声说彭氏:“你就是太好性儿,才会叫人欺负成这样,就说前次,我若是不找你姑母闹上那么一通,你能日日有人参燕窝吃,能得到这么多东西?可见这世上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自己立不起来,怎么能怨别人欺负你?我们是不能直接出面与平家的人交涉,可你姑母能啊,就让她与平家交涉去,平家这样做,第一个打的就是她的脸!”

见彭氏被自己说得可怜,又忍不住心软,压低了声音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姑母那个人无事时还罢,一旦有事,第一个靠不上的就是她,所以你得趁你表哥没续弦前,将你表哥的心抓得牢牢的,尽快调养好身子再怀一胎,生个儿子下来,那样你的后半辈子,才算是真正有靠了。”

“嗯。”彭氏见母亲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红着脸小声应了。

就算那周小姐家世再好人再跋扈,只要表哥的心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能先于她生下儿子,她一样奈何不得她!

正月过完,很快便进入二月,盛京城也慢慢的暖和起来,等到出了四月,就更是白日里只需要穿一件夹衫,只在晚间出门时需要加一件褙子了。

顾蕴算着时间,下个月母亲便去世整整一年了,整个显阳侯府除了她还要继续为母亲守孝,其他人诸如父亲和顾菁姐弟几个,则都不需要再守孝了。

也就是说,父亲与周望桂的亲事可以摆到明面上说了,也不知道届时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可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变故才好,她已等不及周望桂做自己的继母了,也省得彭氏自诩有彭太夫人和父亲护着,父亲又喜欢顾葭,这些日子已将二房的一应事物都掌在了自己手里,俨然以二房的主母自居了。

万幸祖母与安昌伯府的三夫人都没让顾蕴失望,也不知祖母请动安昌伯三夫人去为父亲说项开出了什么条件,总之到得六月时,两家已正式过了庚帖,只等择定婚期了。

顾蕴松了一口长气,总算木已成舟,不怕事情再出什么变故了。

彭氏却是糟心透了,她本以为周家门第高,周小姐年纪虽大了些,却也犯不着给人做续弦,尤其是顾冲这样一个承不了爵的人,是以心里一直抱着几分侥幸的希望。

却没想到,周家竟答应了这门亲事,可见姑母背地里做了多少功课,也可见姑母有多看重这门亲事,只怕将来自己与那周氏发生龃龉时,姑母也未必会站到她这一边。

彭氏暗暗着急惶然之余,也缠顾冲缠得更厉害了,誓要赶在周小姐进门以前,再怀上一胎。

顾蕴听说后,不由暗暗嗤笑,就算彭氏赶在周望桂进门前再怀上一胎又如何,以周望桂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她平安生下来!

顾蕴能知道顾冲房里的事,彭太夫人自然也能知道,虽觉得彭氏这样做委实太上不得台面,也怕伤了儿子的身子,想着之前两家约在了城东的大相国寺见面相看时,那周小姐漂亮倒也漂亮,就是一双眼睛随便看谁时都微微吊梢着,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周夫人又护短得紧,以后周小姐进门后,只怕自己弹压不住她,让彭氏先生个庶长子也好,也省得周小姐太嚣张。

遂对彭氏的举动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同时与周家过三书六礼的步调却也没有放缓,两家经过多番磋商后,将婚期定在了九月底。

婚期定下来后,彭太夫人才想起了当初与平家的约定,将来顾冲续弦时,要先征得他们家的同意,省得委屈了顾蕴,连日来的好心情立时大打了折扣。

可别说两家还有言在先,就算不曾有言在先,夫家续弦依礼也是要与原配娘家打声招呼的,彭太夫人无奈,只得打发齐嬷嬷亲自走了一趟保定,满以为要很费一番口舌,甚至又要答应一些不平等的条件,才能让平家同意的。

不想平家却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此事,倒弄得彭太夫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起来。

整个显阳侯府,除了彭氏以外,另一个不满意这门亲事的就是顾准了,他素日与周指挥使也是打过交道的,觉得周指挥使老奸巨猾的实在不好相与,且显阳侯府自家就是武将出身,再结门武将亲家,还不知道皇上心里会怎么想呢,要知道皇上素来最忌讳的便是这类事了。

可婚姻大事由来都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彭太夫人尚在,顾冲的亲事还轮不到他做主,就算他能做主,如今两家庚帖都过了婚期都定了,他难道还能逼着顾冲退了这门亲事不成,那就真是在结仇了,只得忍气默许了这门亲事。

如此忙忙碌碌的到了九月底,周望桂的嫁妆在好日子的头天送进了显阳侯府,整整一百二十抬,抬抬都满得手都插不进去,就这还是为了不压过当初平氏的一百二十抬,所以不得已减了好些东西的。

直把彭太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就好像周望桂的那些嫁妆都已是她的了一般,过去一年多以来的郁气总算一扫而空了。

次日一早,一身大红吉服的顾冲便带着庞大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去了密云迎亲。

一直到傍晚时分,新人的花轿才进了显阳侯府的大门。

顾蕴因年纪太小,不能去观礼,好在她对此也不感兴趣,她比较感兴趣的,是明儿一早周望桂给长辈们经过茶认过亲,回去后接受妾室通房们的敬茶时,会有什么反应。

为此顾蕴次日打早便起来,带着如嬷嬷和锦瑟卷碧去了嘉荫堂。

所有人都还没到,嘉荫堂显得十分的安静,与昨日的喧嚣和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种繁华落尽后的冷清与寂寥。

守在门外的小丫头子眼尖,远远的就瞧见了顾蕴,忙小跑着上前行礼:“四小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太夫人才刚起来,正梳头呢,奴婢这便进去为您通传。”态度十分的殷勤。

顾蕴在嘉荫堂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财大气粗,除了齐嬷嬷,嘉荫堂可以说就没有谁没得过她赏赐的,以致嘉荫堂的丫头婆子私下里待她都很是殷勤。

眼下也不例外,她看了一眼锦瑟,锦瑟便掏出一把铜子递给了那小丫头子,待那小丫头子谢了赏,欢天喜地的跑开后,才似笑非笑的向如嬷嬷道:“我祖母这么早就起来梳头了,可见有多看重我那位新母亲!”

这样才好呢,期望越大,失望才能越大,爬得越高,才能摔得越痛!

方才那个小丫头子很快去而复返,迎了顾蕴进屋,彭太夫人却没有出来,也不知是还没梳妆完,还是不想看见顾蕴。

顾蕴压根儿不在乎,自顾坐下吃起茶来。

一时顾准与祁夫人领着族中一些近支的叔伯妯娌到了,彭太夫人也总算妆扮好,从内室出来了。

祁夫人见彭太夫人穿了香色遍地金的妆花褙子,梳了元宝髻,戴了赤金镶玉观音分心,右鬓角还戴了朵碗口大的西洋珠翠花,不由暗暗不屑,打扮得这般华丽耀眼的,知道的是说她是看重这位新儿媳,想为其做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想抢自己儿媳的风头呢,更何况她还是孀居之人。

不过纵然是自己的嫡亲婆婆,有些话做儿媳的还不能直接说出口呢,何况只是继婆婆,祁夫人不屑归不屑,面上却丝毫也没表露出来,只等着以后看好戏即可。

很快彭家大老爷二老爷并大太太二太太也到了,作为舅家人,今日他们自然也是认亲礼的座上宾。

彭五太太倒是很想来,彭太夫人却惟恐她来了要生事,一早便警告过彭五老爷,让他管好自己的老婆,也敲打过彭氏,让她不许彭五太太来了,所以彭五太太今日纵再抓心挠肺的想来一瞧女儿以后的对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为女儿掂掂周望桂的重量,也只能待在家里了。

待大家彼此寒暄过,分男女各自依次坐定后,齐嬷嬷满脸是笑的引着顾冲和周望桂进来了。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到了周望桂身上,顾蕴也不例外。

但见周望桂穿了件大红色凤穿牡丹遍地金的通袖衫,乌黑的头发梳成繁复的高髻,当中簪了支九尾金凤,凤嘴衔着的红宝石足有拇指头大小,随着她的动作一闪一闪的,映得她一张本就含羞带喜艳若桃李的脸越发的明艳不可方物。

再看顾冲,也是一袭大红色的长袍,十分的英俊,关键他嘴角一直浸着一抹笑容,显然对自己的新夫人十分的满意。

前世虽与周望桂同为盛京城贵妇里的名人,因着年纪相差了十几岁,且彼此不是一个圈子的,顾蕴竟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周望桂,不由在心里感叹,单以外形论,周望桂与父亲倒是男才女貌,算难得一见的一对璧人,只不知待相处一段时间后,周望桂还能不能羞喜得起来,父亲又还能不能如现下这般志满意得?

彭太夫人见儿子与儿媳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般,眼里的笑却是满得要溢出来了,想起齐嬷嬷打早过去收来的元帕,对周望桂就更满意了,待周望桂给自己敬茶时,她连小小给周望桂一个下马威,让她多跪一会儿的心都没有,便直接让人搀了她起来,并赏了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和一个红包。

顾准和祁夫人的见面礼则是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镯子并一个红包,彭家的几位舅老爷舅太太和顾氏族中的叔伯妯娌们也各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