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2 / 2)

三线轮回 尾鱼 2911 字 15小时前

丁玉蝶大吼:“等它刺过来,我们能不能抱住它?骑到它身上?让它甩不掉?”

马上有人反驳:“没用的,它跟蛇一样灵活,会回咬的。”

丁盘岭压低声音说了句:“如果我们往前呢?”

易飒一下子反应过来:没错,往前!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能凑得离太岁很近,这些息壤投鼠忌器,就不敢悍然攻击了,没准能争取到生机。

众人彼此交换了个眼色,也说不清是谁先动,发足向着太岁狂奔。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对方似乎揣摩出了他们的心意,高处的息壤真个万箭齐发般,向着下方猛扎乱刺。

两边一团乱,这个时候谁活谁死真是全凭运气了,易飒左冲右突,身子忽冷忽热的,连人影都辨不清了,每听到有惨叫声一颗心就纠成一团。

眼前忽然有个小蝴蝶花影一闪,伴随着丁玉蝶的痛呼,易飒想也不想,飞身去扑抓,硬生生把丁玉蝶从半空中拽了下来——万幸他没伤到要害,只是小腿被刺穿,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杀猪般尖叫,那音量,简直比其它所有人加起来的还骇人。

饶是状况凶险,易飒还是忍不住冒出个念头:丁玉蝶原来这么能喊,不去唱男高音真是可惜了。

她揪住丁玉蝶的衣领往前闪突,丁玉蝶被拖得脑袋从领口处缩了下去,活像个无头男,声音闷在衣服里,像是在骂她,又像是在骂街,也听不清在吼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易飒忽然听到宗杭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往两边滚!”

易飒跟宗杭也算共同出生入死过好几次,已经养成默契:凶险时但凡听到对方的声音,说扑就扑、说蹲就蹲,第一时间照做,然后才会去想为什么。

这一次也一样,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抓起丁玉蝶就向外滚翻:也是幸运,众人往前狂奔时,位置都偏中间,息壤也集中往中心处攻击,两侧反留出空挡来……

易飒一个滚翻扑地,这才愣住:不对啊,怎么会是宗杭呢,不是把他送走了吗?

正待回头去看,一股赤红色的烈焰火柱向着高处喷涌而来,热浪灼人,即便离着这么远还是迫得人眼睛睁不开,呼吸也为之一滞——她下意识伏低身子,拿胳膊护住后脑,然后侧了脸去看。

看到及膝深的水被火焰染得赤红,宗杭正端着喷火枪,大步踏着水往前进,他一定很紧张,一直配合着大团火焰的扫射大声嘶喊,都没顾得上看她——枪口扬出致命的炽焰,时而往上,时而边扫。

易飒怔怔看着他。

他装束可真怪,身后背两个储油罐,一边肩上斜挂着个急救包,另一边肩上也挂着包,跟抗战时背起全部家当转移阵地的小战士似的,一张白净脸庞被火光映成亮橘色,也许是离火焰近,太热了,两边额角上爬满了汗,腮帮子鼓鼓的,像是拼尽了浑身的力气。

易飒瘫坐在水中,忽然觉得心安了。

往远处看,无数息壤触须般忙不迭带着火焰舞动后撤,但不多时就乏力段段垂跌而下,像砸落的焦黑断肢;有小团的油料半途滴落,犹浮在水面细细燃烧,像片片莹红的莲叶;喷火枪射程不断,大团烈焰已经滚上了太岁的身,那些悬垂的尸体差不多成了焦炭——太岁的材质,应该极易燃烧,几乎只是顷刻间就成了蠕动的火团,发出呲呲嘶嘶的声响,很快火团间就扬起黑烟和焦臭味,细末般的灰屑扬在半空,被热浪迫着落不下来,飘飘扬扬,像无数米粒大的黑色蝴蝶。

丁盘岭爬起来,他衣服已经扯成了丝丝缕缕,看来刚刚的缠斗一定很惨烈。

他走到宗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省一点,现在可以了。”

宗杭一直扳在开关上的手指都僵硬了,一停下来就微微发颤,他愣了两三秒,忽然慌张地转过头来,四处找人。

看到尸体,看到有人趴着、有人站着……

终于看到易飒了,她坐在水里,发梢还湿淋淋地滴水,顶上的头发却被热浪熏得发干,着了静电般飘起几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恼是喜,应该不会怪他吧?

他讷讷地,有点不好意思,略低了头,又抬起来朝着她笑,唇角扬起,露出几颗可爱的小白牙。

易飒也笑了起来,她吁了口气,手撑着地想起身过去,刚抬起腰,胳膊上忽然吃了人重重一抓。

本来缠斗之下就没力气,易飒身子一晃,扑通一声脸朝下栽倒在水里。

而原本浮趴着的丁玉蝶借着这力道顺利坐起,脑袋也顽强地伸出了衣领,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激动的眼泪,大吼着:“看到没有!留一手!我留的一手!”

***

丁盘岭没有动,他还死死盯着燃烧的太岁。

它已经整个儿被包覆在了火里,身上不断有碳化的抑或带着烈焰的肉块从高处跌落砸下……

但丁盘岭觉得,好像还没完。

第118章

一场乱斗,不是所有人都有全身而退的好运气的:重伤了两个,其它人都不同程度挂彩,连丁玉蝶这样的,都只算是轻伤。

情势未明、痛呼四起的,也没那个时间去细细话短长,宗杭赶紧先解下急救包,易飒过来接了,和易云巧两个忙着挨个去给伤员包扎。

另一个包是水鬼袋,里头塞满了工具用具,还有一扎扎捆绳。

丁盘岭从宗杭那把满的那罐火焰喷射器接过来,枪口始终对准还在燃烧着的太岁以防异动,又问起上头的情况,知道“半小时回拽”的约定之后,紧急看了下时间,马上让人把捆绳结成兜网:预备着时间一到,就把重伤的两个先送上去。

丁长盛算重伤,他长期在掌事会做事,驱使这个派遣那个,身法上最为迟钝,腹部被扎了个洞,血流得很骇人,易飒不忍心看,咬着牙帮他裹伤,丁长盛好像预感到了什么,问她:“飒飒,我是不是没救了?是不是要死了?”

往常那么不慌不忙端足了架子的一个人,此刻面如死灰、牙关打战,连话都说得口齿不清了。

易飒说:“不一定的丁叔,别自己吓自己。”

正说着,边上的易云巧忽然指着岩壁叫起来:“有水,有水在往下流!”

丁盘岭抬头去看,果然见到岩壁细细涔涔,无数道脉脉水光,略一沉吟就想明白了:它在装水!

其实上次易飒下漂移地窟回来,就讲起过:太岁和息壤起先都在水里,后来像是哪儿拔起个塞子,水流走了大半。

这次也一样,丁盘岭觉得:漂移地窟跟个大浴缸似的,有进水口,有放水口,太岁在这“浴缸”里泡了几天澡,如同完成了一次新陈代谢,要“地开门”,把废气排出去,置换新鲜空气进来,又要排掉旧水,另装一池新水。

但目前的装水,只怕于己方不利:息壤和太岁都是亲水的,万一穹洞再次装满水,这两东西怕是会复苏,而且,水里怎么用火焰喷射器呢?

想明白这一节,丁盘岭脊背生寒,时间也骤然紧迫,一秒一秒,都好像往下落铡刀,他吼了句:“它还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