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否(2 / 2)

乌日更达濑换了个姿势,托着腮看着他道:“子嗣问题的严重性,你们中原人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吧?若是王兄的王位无人继承,那土馍忠若想灭掉我们,便是跟碾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

沈梒反问道:“所以,你欲何为?”

“我想让你们的皇帝,把一位公主嫁给我那大侄子。”乌日更达濑直言道。

“现在老幺没了,老三血统卑贱不受族人尊重,老大老二又指望不上……我们也愁得很那。”乌日更达濑指尖敲着桌子,缓缓地道,“但若中原皇族的公主能嫁给老大,并生下结合了中原皇室和达日阿赤皇室血统的尊贵子嗣,那情况便又不同了。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会是皇位的继承者。如此一来,中原与我们的结合便会更加紧密……如若公主的嫁妆里能有钢铁兵器之类的东西,那我们在皇子降生的那日便可即可出兵,踏平土馍忠那帮崽子的马圈……这不正是你们皇帝想要的吗?”

沈梒平静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沉静似水地打量着对面高大的异族男子,半晌没有出声。

茶馆的雅间一片寂静,一时只有窗外细雨敲打着屋檐的声音。

“那你呢?”沈梒忽然问道。

乌日更达濑一愣。

“你是达日阿赤汗唯一的弟弟吧。”沈梒淡淡地道,“大汗没有能继承汗位的子嗣,便应由你袭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如此大好的机会你不要……为什么?”

乌日更达濑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侍郎大人,功课做得很足嘛。”

沈梒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他的回复。

乌日更达濑吐了口气,抱臂往后一靠,一双眼睛不急不缓地打量着沈梒。他的面容深邃,五官凌厉仿若刀削,一双睫毛浓密、形状漂亮的翠绿色眼睛隐在挺拔的眉骨下,仿若是镶嵌在玉雕上的宝石。被这双翠色流乌的眼睛看久了,不知不觉便会让人心生寒意。

良久。

“这个嘛……告诉你也没什么。”乌日更达濑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嗤笑了声道,“原因很简单,我和我王兄一样——生不出孩子。”

沈梒的眉角微微一抽。

“你如今正值壮年。”他整理了下情绪,道,“哪怕眼下没有子嗣,以后也可以——”

“你没听懂啊?我是说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那你也可以先承袭汗位,以后再——”

“你这人,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乌日更达濑失笑,“行吧行吧。我没有男人那方面的问题,生不出孩子,是因为我是个——”

他说了个蒙语词。

沈梒愣了。

“我想想,这个词在你们中原话里什么意思……断袖?二椅子?兔儿爷?反正怎么难听怎么算吧。”乌日更达濑懒洋洋地道,“王兄本来也是想让我承袭汗位的,只怪我不小心,有次把个小宠儿带到了行军的帐子里,搞的时候被族里其他人发现了……这事儿闹得,我那小宠儿被他们光溜溜得绑在马后面,拖了十里路给拖死了。我自己也差点儿被逐出族部,自然也不配做族人的大汗了。”

沈梒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万万没想到,乌日更达濑竟会给出这样的理由。

乍一听十分荒唐,但却又似合情合理。

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不能感同身受。

乌日更达濑打量着沈梒的表情,笑道:“怎么,沈大人不信?那随便找个边疆的探子问问就知道了,这在草原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沈梒微微出了口气,摇头道:“我信与不信,无关紧要。归根结底,议和乃是朝中大事,贵使大人与我说了这么多也没有用——”

“怎么没用?”乌日更达濑笑道,“你不是首辅大人的学生吗,我与你说的话,请务必转告首辅大人吧。毕竟我直接拜见他老人家,有点不合适。如今你也看到了,京城里还有很多如那位谢侍郎一般的大人,不想看到和谈发生。所以如若日后我们真向陛下求娶公主,也只好恳请沈大人与首辅大人,好好劝劝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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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日更达濑说的话大家相信嘛?嘿嘿

今天又太晚了,尴尬尴尬(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