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的贝伊掏出了日晷板,得知现在是晌午时分,敌人骑兵已经推进到城壕外,开始游走挑衅着。而几处高阜山坡上,步行的敌人如蚂蚁般四发散开,先将营盘帐篷给布设好,接着他们使用事先锯好拆卸好的木材,重新叮叮当当,用各种工具在营盘前,正朝着城堡西南角楼的方向,竖起了座高耸的木塔,有人很迅速爬了上去,接着杰玛拉丁贝伊就看到,那座塔楼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细碎的闪闪光芒。
慢慢的,敌人很有耐心,汗流浃背,在那座高塔后同样用各种木材构件,组建座巨大无匹的抛石机......
他们好像不贪求数量,因为按照大主保人的命令,到了傍晚时分只要组装整备好一门大普拉尼砲就是成功。
“敌人要朝这边的角楼射石,敌人要朝这边的角楼射石!”贝伊比划着激烈的手势,紧张地对着战道上同样忙碌的戍守士兵喊到,“在角楼后同样布设抛石机,把硝火矛弩机也搬上来,隐蔽起来和敌人对射。一半砲手操控器械,另外一半到这角楼的战室里来,测量规定敌人抛石机的方向和角度,快,快,快!”
戍守士兵和匠师们忙不迭地应和着,他们挨个将围篱射孔或敌台上的弩砲绞索扭转到位,并且将硝火矛咯吱咯吱塞入了槽道当中,一盆盆火焰被点燃起来,在盆上士兵们擦着汗水,将火钳火锥挨个摆在上面炙烤着,直到发红发白为止。定砲手们也爬上了角楼的最高处,使用测量的尺规,计算着对面山丘斜坡上,那座迅速成形的大普拉尼砲的距离。
最终,一名定砲手喊着报出了结果,“那东西太远了,十分古怪。因为我们射不到它,它也不可能射到我们的塔楼。”
就在其他突厥砲手都感到诧异时,这边的山丘上,高文已跃下了萨宾娜的背,看着他的砲手们正呐喊着,用手扳着轱辘,将大普拉尼砲的配重箱慢慢艰难地升高,不断升高。
“好彩头,来一发!”不久后,背靠着暮色的高文劈下了权杖。
一声绵长的响声,大普拉尼砲装满石块和铁块的配重箱迅速坠下,扯动那边的长杆臂扬起,拽着弹兜和蝎尾钩拔地而起,接着发滚圆的大石弹,如流星般升起,掠过了半空,直接从开塞利西南角楼的侧边入,对角线那边出,野蛮猛力钻出的洞窟当中,刚才还在纳闷“射击距离十分古怪”的十多名突厥定砲手们,被撞成了纷纷扬扬的齑粉和残肢,顺着洞口四散坠下,碎裂开来的砖石就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直接当着贝伊的面,将原本摆在其下用来反制攻城的抛石机连带另外数名砲手给一并砸死淹没。
“什么怪物?”围篱边督战的杰玛拉丁又惊又怒地尖叫起来。
开塞利城堡西南角楼,在高文军竖起的望楼精准测距下,被第一座大普拉尼砲的第一发石弹“凶残入魂”,血腥的洞窟从这面透到那面,里面则是狼藉惨烈。
这首次让杰玛拉丁贝伊感受到,“站得越高越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