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戚暮倏地一愣,他僵硬了身子,终于将那个早在心中揣测已久的答案说出了口:“你的意思是……克多里喜欢维斯克·埃尔德?!”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多日来加紧处理工作的疲累与赶到伦敦的奔波,让闵琛也有点承受不住了。他拉着戚暮一起走到了走廊边上的椅子上,俊挺的眉峰蹙起,薄唇紧紧抿住。

“我想,或许就是这样。”

戚暮不敢置信地低呼道:“可是维斯克不是克多里的姐夫吗?哦对……是克多里姐姐的未婚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这样,克多里才始终不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的吗?!”

听了青年的话,闵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无论维斯克是谁,我想,克多里都是真心喜欢他的。”

闻言,戚暮眉头紧锁:“可是……维斯克喜欢的是克多里的姐姐啊!这……这实在是太混乱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克多里才单身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对象?但是他和维斯克不可能啊!”

“谁说……维斯克喜欢的就是克多里的姐姐?”

这话,让戚暮一下子怔在原地,他抬首向闵琛看去。只见后者正敛着眸子,认真专注地看着自己,道:“刚才我和斯劳特夫妇交流过一番,斯维克和凯伦小姐或许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双方父母的认同上的。换言之,你现在认为维斯克是凯伦小姐的未婚夫,那你又知不知道……早在十年前,维斯克就是凯伦小姐的未婚夫了。”

浅色的眸子倏地睁大,戚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俊秀精致的面庞上露出惊疑困惑的神色,他问道:“十年了?!竟然都有十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等会儿,你的意思难道是……”

闵琛轻轻颔首,叹气道:“我虽然与维斯克·埃尔德只见过一面,还是在八年前克多里刚担任柏爱首席的第一场音乐会上。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很确信,维斯克·埃尔德是一个异常冷静的人,他的理性客观超越了我认识的所有人。从某种方面而言,我在情感控制这方面,可能不如他。”

戚暮面色凝重:“一个足够理性的人吗……”

“是的,他非常理性。而恰恰,你也见过凯伦小姐,这也是一位非常理性强悍的女士。刚才克多里的父母告诉我,他们二人在双方父母安排的相亲会上‘一见钟情’,一周内就直接订婚了。”

戚暮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但是又极快地飞逝而去。

闵琛冷峻矜贵的面容上全是无奈与担忧,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好友的关心,轻叹着气,说道:“而且你知道吗……那把‘布尼尔’,就是维斯克送给克多里成为柏爱首席的礼物。”

……

当戚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个大概后,他虽然还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却已经在心中大致描摹出了这么一个长达十年的故事。

这个故事实在太过压抑沉闷,两个极度理性的人加上一个敏感脆弱的人,简直就是对后者无情的折磨。

在这十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克多里来说,可能都是时间火辣辣的鞭笞。那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心上,抽出了一条条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些伤口极深,汩汩地向外流出血液,让那具单薄的身子越来越瘦弱。

从2015年到2020年,在认识的这五年里,戚暮极少见到克多里负面情绪的模样。除了那次打电话时候的意外撞见,在戚暮的心中,克多里一直是一个温和柔煦的好人,懂得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也十分勤恳地磨练自己。

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忧愁,所以才能如此宽容,如此坚强。

然而没有人知道,正是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如此坚强的人,其实心底埋藏着很少有人知道的苦楚。

那把“布尼尔”,克多里很少舍得拿出来用,每年也只会在柏爱的重大演出上拿出来使用。但是戚暮却知道,“布尼尔”被克多里保存得很好,即使有了数百年的历史,依旧崭新得仿若昨日刚刚制成。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克多里,此刻正遭遇着人生中恐怕是最沉重的打击。

一面是心爱的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尚未脱离危险,一面是自己的家人、包括亲生姐姐,察觉了他埋藏多年的感情。

在戚暮做好准备后,他与闵琛对视一眼,走到了克多里休息的病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得到了丹尼尔的一句“请进”后,两人才轻轻推开门。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金黄温煦的阳光穿过干净整洁的玻璃窗,将纯白色的病房照亮。自从克多里两天前直接昏倒在手术室门口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就非常不稳定,几度崩溃。

而如今戚暮再见到他的时候,这个一周前还十分精神爽朗的人已经憔悴到眼眶干红,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即使丹尼尔与他说话,也只能简单的“嗯”两声,没有再多的反应。

戚暮虽然很想安慰克多里,但是实在是得不到太多的反应,于是他便只得握着克多里的手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后,便先离开了病房,给克多里一个休息的空间。

接着戚暮在闵琛的带领下,再去看了看凯伦。这位精悍能干的女强人已经恢复得不错了,两颊虽然还泛着病态的苍白,但是已然可以和人正常地对话、生活。

当戚暮再隔着重症监护室厚厚的窗户、看了一眼那位传说中的英国珠宝大亨维斯克·埃尔德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地扫视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认真地看了许久。

说实话,即使现在埃尔德先生双眼紧闭,看上去十分憔悴病态,但是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一位英俊至极的男人。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面容俊朗,眼窝的轮廓极深,单薄的唇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这绝对是一位难以敷衍的聪明人。倘若是往常,戚暮甚至可以相信,这是一个如同太阳神般俊美耀眼的男人。

戚暮以往不怎么关注财经类的新闻,所以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维斯克·埃尔德,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许久。他倒是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克多里喜欢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崩溃成那个样子。

不过闵琛并没有给戚暮多少时间,眼见着自家爱人竟然紧紧盯着别的男人不放,闵琛薄唇一抿,拉了戚暮便走:“我们还是去看看克多里吧,他更需要你的关心。”

戚暮:“……”

虽然戚暮很想在这里多陪克多里一会儿,但是事实上,他只是在伦敦呆了三天后,便遗憾无奈地离开了。维爱马上要录制一张专辑,戚暮作为首席是绝对不可能缺席的,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祝福送给了克多里,并且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克多里的精神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了,他微笑着接受了戚暮的祝福,并祝愿他这张专辑录制完美。

这几天时间里,埃尔德先生一直没有醒来,甚至都没有脱离危险。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极度的悲痛与崩溃过后,克多里已经坚强地再次站了起来,没有戚暮刚来时看到的那般脆弱。

厄难总是会在突然之间就降临,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但是在厄难背后,一定会充满希望,而那个美好的明天,需要人们用坚强的心灵去坚持着等待。

当戚暮回到维也纳后的第五天,克多里发了短信告诉他,维斯克已经脱离危险了。虽然医生仍旧表示埃尔德先生醒来的几率并不大,但是克多里却认为,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

看着克多里充满希望的话语,戚暮的心脏狠狠地揪成一团,他又回复了一条短信安慰对方后,便又无奈的投入到了维爱的日常事务中去。

而那边,闵琛为了柏爱的事情,早已在戚暮走后的第三天,就也回到了柏林。他只留下了丹尼尔在那里帮着克多里处理事情,而且这也不能算是乐团的工作了,只能说是作为克多里的朋友,丹尼尔自愿帮助克多里做一些什么。

柏爱最近并没有什么演出,所以克多里的缺席虽然让乐团产生了一些慌乱,但也还可以接受。乐团的所有成员都向克多里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甚至还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伦敦看看克多里,却被闵琛冷眼否决了。

“一百多个人,一起挤进医院?好好练习你们的曲子,克多里知道你们的心意。”

柏爱众人:“……qaq”人家只是想看看克多里嘛!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很快到了入春二月。湿润温暖的海风从广阔无垠的大西洋吹拂上了欧洲大陆,冬日里枯败颓废的树木也发了新芽,欣欣向荣地迎接着一个美好的春天。

春天都来了,但是维斯克·埃尔德还是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