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问你个问题!”季九开门见山,“你知道姑祖母的九姑姑,也就是爷爷的九姑姑?你的姑祖母?……的事情吗?”
父上大人愣了愣,疑惑道:“我知道得不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这个啊……”总觉得她要是实话实说了,家里那两位一定会担心得一晚上都睡不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糊地回道,“有个事可能和这位祖宗有点关系,所以我先问问情况。”
父上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你遇上什么了?”
“没遇上什么啦……”季九故意用了十分轻松的语气,“你上次不是让小狼给我带了笔记和铜钱串吗?我看的时候有几个地方不明白而已。”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是不是在你姑祖母的笔记里看到的?听说姑姑和她关系很好的。”父上说着笑了笑,慢悠悠地道,“虽然我没见过,不过她和你一样,因为在家族同辈里排行老九,所以经常被小九小九地叫。”
明明是老九。
季九在心里吐了个槽,旁敲侧击地接道:“我听说老宅外面的槐树就是她去世后才种起来的?我以前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人不敢靠近又不肯砍了它。”
说到这个,父上立马止住了笑,正色道:“老祖宗种的树谁敢随便砍?你也见过啊,就是你曾祖父那一辈的大家长,你以前都叫七太爷的。”
这祖祖辈辈一大串称谓都快把季九绕晕了,她这才发现,原来七太爷就是“老七”。
她还隐约记得那是位非常和善的老人,一直活到百岁仍精神矍铄。每次她回老家,七太爷都会给她一大口袋的零食糖果。
“说起来,现在的大家长,你堂伯父,还是七太爷的亲孙子呢。”
季九心里一惊,感觉自己就快抓住重点了,急忙问:“堂伯父见过九……九太奶奶吗?”
“哪里,那位祖宗去得太早了。”父上连声叹气,“你七太爷那时候也年轻,都没成家吧。”
季九沉默了很久,将脑海里七零八落的碎片一一拼起,然而拼图依然是不完整的,她直觉还是缺失了最重要的那一块。
这时,一个十分遥远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像回声一样,一圈一圈地荡开:“就算你都打听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
季九猛然回神,几乎下意识问道:“爹!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很厉害的鬼……你还记得是谁帮我祓除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答道:“你姑祖母,对对,不会错。”
季九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冷下去,鸡皮疙瘩一个个冒了出来。她不敢置信地、一字一句问道:“铜钱串和笔记也是她给你的吗?”
“这倒不是,那东西原来在你堂伯父那儿,当然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季九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结束这通电话的,等反应过来时,她在椅子上蜷成一团,正疲惫地用双手按着额头。
约翰将几本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低声询问:“你还好吗?”
仔细听,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偏冷的音调里也泛出一抹暖色。
季九摆摆手,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可能发现了家族里的某种秘密,觉得三观有点不太好。”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
她小时候遇到的鬼就是那个九,当年她被缠上,姑祖母大概是念于旧情而没有将那个九彻底袚除,只是关在了她身体里。
她自己并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但姑祖母明白,她能力的增长也会让那个九成长,所以放任她什么都不学,其他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以为这件事能够这样翻篇,没想到季九在纽约遇到了太多事,结果还是不得不学起来,那个九也跟着一天天得到力量,最终冲破了结界,依然想要抢夺她的身体。
也许同为季家的灵媒,她们太相似了。
如果大家长不知道那个九的存在,将铜钱交给季九只是为了让她好好学习,那一切好说;如果他知道还这样做……
“你看,他们根本不关心你。”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