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似是有些犹疑,并未开口,他师妹却是一急,拉住青年男子的袖子担忧道:“师兄?”
那青年男子看也未看她一眼,轻轻抽回衣袖,看着赵权,似是下定决心道:“你的命。”
“你放肆!”赵权没想到他竟说出这般话,想也未想便一拳朝那人哄去。
青年男子横掌一封,便止住了赵权的拳势,只见他神色淡淡地看着赵权,道:“你说可以任何东西换她性命,若要你的命换她的命,你可愿意?”
赵权眸中惊疑一现,那青年男子握着赵权的手臂,脸上神色似是清冷无情,道:“牵机乃天下奇毒,据说万毒手严坤曾炼制解药,却并未能尽解其毒,连他自己都不能炼制解药,牵机之毒,可见一斑。”
那青年男子看向赵权,只道:“依我所见,若要解她身上的毒,恐怕只有寻到天下第一寒泉——天清泉的泉水,再配以冰棘花,或可解她身上的毒。”
赵权神色一闪,瞥向长亭,道:“罢!只要能救她,要我的命又有何难?只是这两样东西该到何处去寻?”
那男子淡淡一笑,神情竟说不出的温和,只听他道:“天清泉只有传说,世人皆未见过,你又到何处去寻,更何况,这位姑娘恐怕也等不了这么久了……”
说完看着榻上的长亭,叹了口气,道:“罢了,她能活到现在已是能人之所不能了,既到了我这里,我便勉力一试,能否起死回生,还要看她的造化。”
赵权大喜过望,稽首道:“救命之恩,赵权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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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内水汽氤氲,这间茅屋靠山,一节一节碗粗的竹子被打通了关节,从山上引来了温泉水,屋内全用青石所砌,正中便是一个浴池。
长亭衣衫尽除,由那男子的师妹扶着端坐其中。
水边落下了一道帘子,男子立身在外,口中指点着他师妹道:“天池,三分。”
他师妹满额都是汗,眉头紧皱,神色十分慎重,依着男子的话而为。
男子隔着竹帘和氤氲的湿气,只能隐隐绰绰地看见里边的情形,待他师妹下针完毕之后,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在这里守着她,我片刻后就回来。”说完转身出了茅屋。
那男子刚出茅屋,赵权已经迎了过来,那男子看了一眼赵权,道:“你随我来!”
赵权随他进了屋,男子里屋取了一个木盒出来,那人顿了顿脚步,走到赵权面前,打开木盒道:“这就是冰棘花!”
赵权皱眉看着面前那朵枯萎干柴的花,有些犹疑道:“它能救她的命?”
男子盯着那花道:“它或许能解她的毒,她五脏六腑经脉受伤严重,真气不通,再加上对方将牵机炼化于掌力,毒性深入五脏六腑,冰棘花并无解百毒之效,我已让师妹用本门金针激穴之法为她施针,若能激起她体内真气运转,或者可以消除她五脏内的淤血,只是这样也会激起毒性流转,所以需要冰棘花汲取她血液中的毒性。”
赵权大约是懂了,却不明白这男子为何还在犹疑,心中只道他是舍不得这冰棘花,沉声道:“多谢神医,日后我定当寻遍天下为神医找来冰棘花!”
那男子眉头一皱,道:“冰棘花并非你想的那样,它并非死物……”
说完自木盒中取出冰棘花,又取来一只玉碗,将冰棘花呈放其中,对赵权道:“你不是说愿意以自己性命换她的性命吗,冰棘花需要鲜血才能显其灵性……”
赵权想也未想,抽出随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一手握住刀刃,右手一拉,左手立时血流不止,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赵权神色丝毫未变,将那匕首随手一抛,举着手任鲜血淌进那冰棘花花叶中。
那男子眉头微皱,却并未加阻拦,没多久,玉碗中便已淌了半碗鲜血。
那冰棘花先前还纹似未动,随着根部被血液浸透,叶脉中似有血丝流转,原先枯萎干柴的花叶仿佛注入了生机一般,隐隐还有红光闪现其中,似是有生命一般,缓缓的伸展开来。
赵权虽是见惯宝物,可如此神奇的花草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玉碗中的红光越发明显,原本有半碗的血竟慢慢退了下去,仿佛被那冰棘花吸干了一般。
随着鲜血的减少,那冰棘花也慢慢展现出它原本的面目,鲜红如血的花叶一片片立了起来,就似是一片片刀刃一般,看似小小,却有生命般。
赵权手上的鲜血已经有些凝结,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男子将他的手一下按在了玉碗中的花叶上。
那花叶似有生命般,竟片片插*入了赵权手中,隐隐中似乎还发出了一声怪叫。
赵权只觉手心钻心一疼,忍不住闷哼一声,按着他的手却如铁钳一般,丝毫容不得他动弹,赵权刚要张嘴,却觉似乎有虫子循着自己的血脉自掌心飞速钻去心房。
瞬间心口处似是被虫咬了一口,浑身的血液全涌到了心脏,赵权似是被电击中,双目喷张,痛得连站也站不住,脚下一软,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那男子手上丝毫未松,玉碗中的冰棘花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滋润,猛然绽放出绚烂的红光,却仅仅一瞬,便慢慢黯淡了下去。
赵权身如雷击,浑身的鲜血疯狂地涌到了心房,心口似是要爆炸了一般。
只听他剧痛般“啊”地一声,随着红光的黯淡,心房的血似是被抽尽了一般,那男子手一松,赵权再也支撑不住,脱力般倒了下去。
赵权伏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涔涔,脸上的血色似是都被吸尽了,那男子将玉碗捧到赵权面前,道:“这才是真正的冰棘花!”
玉碗中的冰棘花花叶根根竖直,就似红玉一般,微微发着光,赵权喘着气,望着那神奇的冰棘花,心中一松,竟暗暗地生出些希望,或许这冰棘花真能救长亭的命。
男子放下一颗药丸,对赵权道:“赶紧吃了这颗药,护住你心脉。”
说完捧着冰棘花进了温泉的茅屋。
隔着竹帘看了看闭目打坐的长亭,垂目思虑了一刻,从怀中取出一块布,缚在了双眼之上,却似是识路一般,举步走进了池中。
他师妹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惊诧又有些委屈,口中低低地叫了声“师兄……”
男子并未回答,池中水汽厚重,他离长亭还有些距离,只听他道:“将她的手给我。”
他师妹不敢怠慢,将长亭的手放在她师兄的手上,那男子捏着长亭的手腕,为她把了把脉。
似是有些沉吟,对他师妹道:“带我到她面前。”
他师妹引着他到了长亭面前,那男子将冰棘花捧于掌心,缓缓推送至长亭额前,指尖一用力,长亭额前便被划了一道小口,渗出一丝乌黑的鲜血。
手掌与长亭手掌对接,真气如丝般缓缓注入长亭经脉中,长亭睫毛闪了闪,竟似是有了知觉。
那冰棘花忽然红光大盛,似有生命般悬在长亭额间,长亭身体一震,却并未倒下,那男子衣衫浸湿,可紧抿的双唇却能看出他此刻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