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乐天枕了药枕,收起了笑,“你到底怎么了?”
范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低头拱进薛乐天的怀里,薛乐天环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静静地等着范宣开口。
过了许久,范宣才闷声闷气道:“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
薛乐天一推范宣的额头,垂眸道:“做什么呢,有事说事。”
范宣苦恼地拧起了眉,“我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薛乐天忙扶着范宣坐起身,范宣的话,他只往浅显的意思去理解,想当然地认为范宣是心口疼,先扒了范宣的中衣,见他心口没什么看上去就显而易见的外伤,一手按住他的心口,拧眉道:“这里疼?”
“不疼,”范宣老实地摇头,“喘不过来气。”
薛乐天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范宣道:“晚上用膳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早说!”薛乐天放了手,撩开帐幔,对范宣道:“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去叫大夫。”
“别走呀哥哥,”范宣急了,一把抱住薛乐天的腰,他越长越高大结实,薛乐天在体力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缠住就走不了了,薛乐天拍了他的手,扭头道:“别闹,我不走,我去叫大夫,心口疼不是小事,懂吗?”
“可、可……”范宣又着急又不会说,都快跳起来,“我现在不疼。”
薛乐天也急了,“到底疼不疼?”
范宣急哭了,眼泪在眼角憋成一朵花,将脸紧贴在薛乐天的背上,抽噎道:“哥、哥哥,你别不要我……”
薛乐天这算明白了,傻子真有心事了,于是软了力道,又放下帐幔,回身跪坐在床上,对范宣道:“谁又跟你说了什么,惹你了是不是?是不是范丹……”
“啊——”
范宣忽然一声长叫,薛乐天吓了一跳,“做什么!”
范宣抬起脸,面容有些凶蛮的神情,“我讨厌他!”
薛乐天莫名其妙,“你说范丹……”
“啊——”
范宣又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紧箍着薛乐天的腰摇晃,“不要叫他!”
“不许叫了,”薛乐天拍了一下范宣的背,哭笑不得道,“我当你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也不喜欢他的嘛,他马上就要进京赶考,离开范府了,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你都见不着他了。”
范宣囫囵吞枣地听完,面露喜色,“真的?”
薛乐天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真的……你松手,我的腰快被你勒断了。”
范宣只松了一点,拉着薛乐天一起躺下,欢喜道:“那以后咱们上课也不用见到他了?”
薛乐天‘嗯’了一声,见范宣脸上爆发出快意,忍不住道:“他是你堂哥,也算是真心爱护你,你不要那么讨厌他。”
他刚一说完,范宣就生气了,是真生气了,松了环在薛乐天腰间的手,拉了软被蒙住头,蜷缩成一团背对着薛乐天。
薛乐天好笑地看着范宣,也不哄他,看他能憋到几时。
这次范宣是来真的了,他开始不和薛乐天说话,不过薛乐天毫不在意,依旧该怎么就怎么样,云淡风轻。
上午的课,公孙夷下来逗范宣,“哟,怎么不给你哥哥剥荔枝了。”
范宣偏过脸,闷声闷气道:“荔枝吃多了,上火。”
“哈哈哈,我看你是挺上火的,”公孙夷问薛乐天,“他怎么了?”
范宣竖着耳朵听薛乐天说什么。
薛乐天慢条斯理道:“天热,闹妖呢。”
公孙夷笑的山羊胡都要飞起来。
范宣气死了,他用力踹了一下前头的凳子——原本范丹坐的凳子。
薛乐天依旧不理他,自顾自地写手上的一幅字。
下了课,范宣照旧是牵着薛乐天的手回院子里用午膳,他生气归生气,该牵还是牵,该跟薛乐天睡一床还是睡,就是憋着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范宣眨巴着眼睛看薛乐天,薛乐天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范宣戳着碗里的鱼肉丸子,一直到把鱼肉戳了个稀烂,薛乐天也没理他,自己吃饱了,就擦了手下桌,范宣忙跟了上去。
如此闹了三天,范宣终于病倒了,他日日食不下咽,饿坏了肚子,半夜趴在床沿吐了,把薛乐天吓了一跳,忙去请了府医。
“你这傻子,”薛乐天也生气了,吹了稀粥喂他,“赌气把自己赌病了,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范宣垂着苍白的脸挨骂,不敢说话。
“说话!”薛乐天严厉道。
范宣抖了抖,抬起脸,皱眉挤鼻道:“我不喜欢范丹。”
薛乐天被气笑了,喂了一勺稀粥给他,“你不喜欢他,你跟我赌气干什么?难道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