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捂着肚子,疼得伏在桌子上,过了很久也没人来召见她,她肚子上尖锐的疼痛逐渐缓和,但还是很疼。
突然,房门被打开,楚楚被刺目的光线照得闭上眼睛。很快,一双粗大的手架住了她。
楚楚被一个老婆子架到奉正院门外,然后就被丢在了外面。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院子。这里没什么人,楚楚却很不安,总怕会有人冒出来打自己。
她浑身疼得发软,只能扶住墙沿,努力往回走。
楚楚心里既害怕又委屈,不知怎么,总有个念头:回了定平院就安全了。
谁知她走了几步,前面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人影,楚楚定睛一看,是善儿。
善儿端着一盆冷水,朝半弓着身子走路的楚楚劈头浇了下去。
楚楚的眼帘被水打湿,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朦胧听到善儿的威胁。
“我警告你,夫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最好安分些!你若敢和那魔头告状,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楚楚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原本已经缓和了些的身子又疼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没听到楚楚的回答,善儿拿木桶推了推楚楚,差点把楚楚又推到地上。楚楚从干哑的喉间挤出两个字:“明白。”
善儿得意的身影逐渐远去。
秋风吹过,一阵透心的凉意。
楚楚几乎是全凭着意念往回走,可她走着走着,忽然不想回定平院了。
她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宅子。
和这里相比,她甚至觉得家里那个阴暗逼仄的柴房也挺好。她爹有时候会打她,但不会打得这么狠。隔壁的二丫有时会翻墙,偷偷带给她一朵漂亮的野花,或者隔壁婶子做的牛肉干。
但她回不去了。
回去了,也逃不过再被卖一次的命运。
整整一个时辰,楚楚才挪回定平院,满身的疼痛和疲惫。
楚楚浑身颤抖着摔倒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却没有给自己盖被子的力气。
昏沉间,她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浮现着二丫送她的花,昨夜厨房的两碗面……
或许是获得过的温暖太少,就算只有那么一丁点,她都敏感地记在心底。
等她疼得昏过去,又醒过来,才勉强有了一丝力气,缩进被子里,像是风雪夜里终于归巢的鸟儿。
待到落日昏黄的光照满大地时,贺时霆方从军营回来。
他进了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楚楚的房门是大开着的。
贺时霆走到人家小姑娘门口,堂而皇之地朝里面看。
一眼就看到床上鼓起的那个小包。
从军营里带出的满身肃杀之气褪去,贺时霆脸上有了轻松的笑意,高声道:“哪有你这样懒的丫头,天都黑了还睡午觉。”
昏昏沉沉间,楚楚仿佛听见了和梦里的一样的声音。她没听清内容,却莫名觉得委屈,低低地啜泣起来。
和刚出生的奶猫儿一样,微弱得可怜。
贺时霆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快步走进楚楚床前。
楚楚乌黑的头发湿哒哒地铺在枕上,脸上肿着两个巴掌印,白皙的耳朵和脖颈红了一片。
一摸额头,正在发热。
贺时霆发现被褥也是湿的,他掀开被子,楚楚湿透的衣裳上明晃晃印着数个脚印。
他满脸阴鸷,沉声让人去请大夫。
“等等,派个人去查是谁做的。”士兵领命而去时,贺时霆又添了一句。他的眼里有杀意。
楚楚正发热,身上的湿衣裳必须换掉。这里没有丫鬟,贺时霆犹豫了一瞬,手搭上楚楚的衣领。
大约是贺时霆身上的戾气过重,昏迷着的楚楚不安起来,眼里扑簌簌地落着泪,弱弱地喊着不要,求求你。
贺时霆只能放开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悔意——他不该把这么个小东西一个人留在这。
一直穿着湿衣服不是个事,贺时霆只能缓和声线,试着哄一哄生病了的小东西。
“要换衣服,你乖一点,别动。”
不像哄人,倒像是命令,可昏迷着的楚楚居然就真的没有再抗拒。
贺时霆哪里给女人脱过衣服,看到楚楚半个莹白泛粉的肩膀,他的动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干脆闭上眼睛,嘶啦一声,把楚楚身上的衣服一把撕了,全都扔在地上。
被子也是湿的。
楚楚这间房里没有备用的被子,贺时霆去自己房里,取了条干净毯子把楚楚从床上抱出来,抱到自己房里去。
她昨夜被送来,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贺时霆拧着眉,拿了套自己的衣裤,勉强给她套上。
贺时霆的衣服太大,楚楚又天生一身雪肤玉肌,柔韧软滑得不可思议,他闭着眼睛给她穿,直到身上都冒了汗,才帮她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