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搬进了宿舍里,叶煦在后头也慢悠悠地到了,拖长了音说:“谢谢学长们。”
“我们是同级的,只不过早来几天。”何安不温不火地看看他,接着又对我说:“现在可以走了,刚收到梁竞的短信,学一食堂等咱们呢。”
我这时候也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赞同地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出门去,直奔学一,兴高采烈地把新室友抛在了身后。
路上何安似乎是斟酌了许久,快到食堂时才略显犹豫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以后别人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量力而行的道理总该知道。”
我听着他这话不由就愣了,停顿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声。
他肯定想不到,就在一年以前,在青岛,他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
“量力而行,这你总该知道的。”
那个时候我正挂着吊瓶,眼睛半睁,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大清楚,却唯独将这句话听得异常清晰。
清凉的,温润的,宛如山涧泉水一样好听的声音,一听就再也忘不掉了。
※
“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太极拳就不能在这学期选!人太多!!意愿点根本不够用!还有思修,据说这学期有个老师给分特厚道,好多人都要选他的!所以照我的意思啊,咱这次就先把九十九个意愿点都用上给思修砸下来,然后等下学期估计用七十几个就能选上太极拳了!”
梁竞翘着二郎腿坐在何安的床上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成天就像个情报中转站似的,不知道从哪个师兄师姐那儿弄来的消息就赶紧过来说给我们听。
用他自己的话讲,他现在都快成我们宿舍的人了,在我们这儿待的时间比在他自己宿舍待的时间都长。
何安说那就干脆给你封个名誉室友得了,梁竞听了还挺高兴的。
现在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已经齐了,何安是青岛人,叶煦是上海的,我是北京远郊——天津那旮沓的,还有一个叫杨海洋的是从浙江来的。
杨海洋在迎新那天是下午三点多才到宿舍,这孩子看起来安安静静,似乎比我还要腼腆,再加上按学号分宿舍时他是二班的最后一个,而我们仨都是三班的,所以在刚开学这几天参加班级活动时他都不跟我们在一起,关系也就没那么熟。
当然,熟不熟的和是不是一个班也没必然联系,比如像叶煦这种把给别人添堵的技能点到头儿了的类型,你就是天天和他睡一张床上都不见得能熟起来。
梁竞反正是死瞧不上叶煦。这不,他来透露情报也是专挑叶煦不在的时候,生怕被听去什么机密紧要的事。
我现在看着他一副传道布教的样子就想笑,忍了忍问:“可你如果把九十九个点都投在思修上的话,其他课选不上怎么办?”
“还其他课?你可真够天真的!”梁竞恨铁不成铁锈地看了我一眼,“咱这学期光必修就要二十一个学分,加上思修二十三,限选二十五,你最多就再挑门通选或体育,还能选啥?”
“对啊,这不是还有门通选或体育需要加点么,都砸给思修显然不靠谱。”何安在一旁淡淡地插进来一句。
“那你说怎么办?!”梁竞的‘大计’被否定了显得有些急,从何安的床上跳了起来瞪着他说:“你倒是提个靠谱的方法呀!”
何安静静想了两秒,然后说:“我觉得可以这样,投两点给另一门课,剩下的97点给思修。”
“区别很大吗?”梁竞吊着下巴问。
“当然了,从无到有的质变。”何安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笔尖,“应该会有一部分人只投一个点来选课,就为了淘汰那些不投点的,而我们投两个的话就会更胜一筹。至于思修,我想不会有那么多人花九十九的大价钱去砸的,这种必修的政治课学校肯定会确保你在毕业前修完,不怕选不上。”
“切,你这就是在强词夺理嘛!易生你说呢?”梁竞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看着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真想跟他说:竞哥啊真是对不住,可我这儿的队早从一开始就站好了……
为表慎重,我稍微等了一会儿才说:“我比较支持何安的方法。”
“他的方法有什么好?!”
“瞧见没,这就是群众的眼睛。“
“你得意啥,”梁竞脸上有些挫败,不过他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投法,却让我跟着何安走。
我看他那样也是于心不忍,劝道:“竞哥,你知道那个意愿点是按概率来算的,也就是说哪怕你投九十九也未必能选上,投一也未必就选不上,不用太在意。”
“我才不在意!反正到时候要是没选上思修,你俩可别来找我哭!“梁竞说完就开门出去回自己宿舍了,我和何安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无奈又想笑。
“那要确定另一门是选通选还是体育?”我问何安。
“体育吧。”他想了想,“我想选游泳。”
“诶,我也是。”我打开选课系统,状若自然地问:“一起选吗?”
“好啊。”他没有异议。
我一下松了口气,先登陆上我的学号把课程添加了然后将意愿点分配好,弄完之后注销又把他的学号输了进去对他说:“你来用我电脑选吧,省的再跑计算中心,我给你让开你输密码。”
“不用了,你直接输吧,xxxx0603。”校园网的初始密码是生日,他这么多天都没有改,也不怕别人知道。
我也不知怎的就想到自己的生日是三月九号,居然都是三的倍数,真巧。
这边正说着话,叶煦已经洗完澡回来了,一进门就说:“我真搞不懂北方人是怎么想的,浴室连个帘子都没有,活得也太粗糙了吧。”这句话他基本上每天都要说一遍,我是习惯了。
宿舍里就何安和我算是北方人,他这话里面含着的讽刺针对谁一目了然。其实我觉得迎新那天我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只是互相都看不顺眼,这大概就是人家常说的不合眼缘,气场相斥。
反正住宿舍,南北之争、城乡之争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好在现在人情商都不低,明面儿上总不至于表现出来,只要不影响到日常生活谁也犯不着跟谁红脸。
我就不说了,从小到大也没真和谁急过,连当初学跆拳道的时候被人打得惨了还跑去跟人道歉说不好意思是在下学艺不精。而何安则是心里特能藏住事儿的那种,凡事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的,看着就稳重可靠。所以这么几天来我们四个人之间还挺和谐。
叶煦找茬挑事儿见没人配合他,渐渐地也收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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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校园用了两周,等正式上课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天气变得凉快儿,北京就显得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