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早就准备好了饭菜,杨琏入府之后,饭菜都被端了上来。杨琏府中人丁不多,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二三十个菜摆在案几上,杨琏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曾忆龄、符金盏、张绮栎等人,也都上了桌,还没有成为一家的一家人吃着饭,倒也其乐融融。
符金盏最为关心这一次的战事,吃过了饭菜之后,便问了起来。
杨琏回答着,让众人都担心极了。这时候已经是子时,杨琏洗漱之后,便去睡觉。屋子里,干净的被褥放在太阳下晒了一天,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
这时候,符金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忧色。
“符姑娘,你在担心什么?”杨琏问道,
符金盏摇摇头,道:“怀柔公主给你的书信想来早就看见了,娥皇妹妹不愿嫁给李弘冀,可是天子的圣旨已经下了,这该如何是好?”
杨琏道:“这件事情的确有着棘手,不管怎样,燕王是天子的儿子,心底肯定是希望李弘冀能学好的,所以才会首肯此事,这件事情,可要细心思量才成。”
符金盏道:“这么说来,你还没有办法。”
杨琏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符金盏眨了眨眼睛,道:“妾身倒是知道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杨公子肯不肯。”
“什么办法?”杨琏问道,他答应了周宗,正愁着想不出办法呢。
符金盏笑了笑,道:“杨公子,身为帝王家,最大的责任是什么?”
杨琏一愣,他的目光看着符金盏的时候,见她的神色平静,心中不由嘀咕了起来,印象中,他似乎没有告诉过符金盏他的真实身份,虽然符金盏肯定会猜测,但他一天不说,这事情就一日不明朗,难道是曾忆龄告诉的她?
杨琏很快反应过来,简短地道:“若是太平时代,百姓富足,国家强盛。若是乱世,则天下一统。”
符金盏摇摇头,道:“这只是往大了说,往小了说,帝王家自然是要多开枝散叶,远的不说,就是被郭威灭掉的大汉,皇室人丁就不足,刘承训一死,刘氏直系就没有了几个人,迫于无奈,只能选择刘承祐当皇帝。不过几年就折腾坏了大汉,逼反了郭威,江山也基本拱手相让,大汉想要复兴,根本不可能了。若是当年刘知远有不少儿子,长子死了之后,至少能在诸多儿子里,选择有能耐的继承皇位。”
杨琏有些不明白符金盏这话的含义,不免奇怪地道:“符姑娘,你这些话,怎么让人不明白呢?”
符金盏笑了起来,道:“一个家族的兴旺也是如此,人越多,家族的生命力越加旺盛,妾身的意思最简单不过了,娥皇妹妹对杨公子也有意思,不如……”
杨琏这才明白符金盏的意思,便道:“符姑娘说笑了,据我所知,娥皇姑娘与六皇子关系甚密,他们应该是一对才是。”
符金盏摇摇头,杨琏不肯信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周娥皇来说吧。符金盏觉得这事情一下子也不能解决,与杨琏聊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看着这个美貌的女子离开,杨琏却忍不住沉思了起来,从刚才符金盏的话语里,杨琏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不是信不过符金盏,但自己的身份特别敏感,知道的人越少,对杨琏就越为有利,人多口杂,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如今杨琏权利逐渐扩大,需要更加谨慎才行。
杨琏正要关门就寝,这是,又有人推门而入,这一次居然是曾忆龄。
曾忆龄进来,一脸紧张,问道:“杨公子,听说这一次你在苏州遇伏?”
“曾姑娘的消息倒是灵通。”杨琏笑道。
曾忆龄得意的道:“你也不看我是做什么的。”顿了一顿,神色却黯淡了下来,道:“你可知道,这一次伏击你的人是谁的部下?”
杨琏摇头表示不知。
曾忆龄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这些人都是李弘冀的手下,有一百多人。想不到这一次去伏击杨公子,都死了个一干二净。”
杨琏惊讶地道:“是李弘冀的部下?”
曾忆龄点点头,道:“这些都是他偷偷蓄养多年的死士,知道的人不多。这一次我也是意外知道。”
“是米姑娘?”杨琏想起了那个女子,放在后世就是一个女汉子,偏偏人长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是米姑娘,说起来,这一次杨公子能攻下杭州,米姑娘功不可没。”曾忆龄说道。
杨琏诧异了好一会,太仓的大火,与米姑娘居然有几分关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一时想起往事,不觉愣了。
曾忆龄没有打扰他,而是在观察着杨琏的态度,实际上心中有些忐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杨琏?想了想,曾忆龄在心底还是打断了这个想法,有的事情,还是藏在心底比较好,说出来,反而不妙。
杨琏在屋子里踱步半响,道:“曾姑娘,这段时间李弘冀一定还会有阴谋,曾姑娘在金陵有眼线,我希望能密切关注李弘冀的情况。”
这一点曾忆龄早有关注,便把这一年多来李弘冀的事情说了。杨琏听着,不时发表评论,两人都认为,如今李弘冀表面上温顺,实际就是一条蛰伏在洞里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探出头来,狠狠地咬人一口。
杨琏觉得,不仅要关注李弘冀的情况,郭荣来到金陵之后,一样低调,暗地里却已经和李弘冀勾结在一起,两人之间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杨琏觉得,李弘冀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登上九五之尊,甚至有可能出卖大唐的利益。
当然了,杨琏如此卖力,也不是为了大唐的利益,而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但在他灭亡大唐之前,他的利益和大唐是一致的,他需要大唐这个阶梯不断向上爬,攒足足够的实力。
想到这一点,杨琏摇摇头,也不知道当初要求郭威送人质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很快,杨琏就释然了,如果郭荣还留在大周,指不定已经夺取了权利,而如今他还在大唐,一旦回去,免不了会与郭威的亲儿子争权,大周一定会陷入内乱中。
两人聊了半响,商定了一些事情,曾忆龄便站起身来离开了。杨琏也觉得困极了,躺在床上,不久就呼呼大睡。曾忆龄走出了杨琏的屋子,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明月,地上像铺了一层轻纱一般,微风吹拂,树叶沙沙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