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吃惊的功夫,耳朵忽然一动,他听见了风声,忙侧身走到一旁,但已经晚了,黑暗中,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子出手了。
干瘦男子同样身着夜行衣,用黑布蒙了脸,显得十分神秘。让杨琏有些诧异的是,这个黑衣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行动很快,宛如狸猫一般矫健。甚至,杨琏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两人手臂手掌难免会相撞,杨琏能从此人手臂上感受到很大的力气。
“金陵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奇人?”杨琏心中默念着,更加不敢大意,两人在狭小的屋子里抖擞精神,互相拆了二十多招,弄得灰尘飞扬。
“咳、咳!”黑衣人忽然咳嗽了两声,杨琏也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但他忍住了。
黑衣人却在不停的咳嗽着,灰尘对他的影响很大,连带着动作也慢了下来。高手对决,只是瞬移之间,黑衣人咳嗽给了杨琏机会,杨琏如锤头一般大小的拳头飞快地砸向黑衣人,黑衣人有些挡不住,又不停咳嗽,影响了他的发挥,被杨琏一拳打中胸口,黑衣人吃痛,后退了两步,忽然觉得脸上一凉,黑布被杨琏扯走。
黑衣人急忙用袖口挡住脸,但还是晚了一步,朦胧的夜色下,黑衣人的脸庞一览无余,杨琏不由一愣,借着这个机会,黑衣人同样一伸手,抓下了杨琏脸上的黑布。
那人看见杨琏,心中更是吃惊,甚至还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是你?”
“这话似乎该我问你吧。”杨琏警惕之心不减,身子微微前倾,作势欲扑。
黑衣人眼睛忽闪了几下,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果然是他。”
杨琏冷冷地看着黑衣人,道:“周邺,你深夜到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正是周邺,他深深看了杨琏一眼,忽然冲着杨琏跪下。杨琏吃了一惊,后退两步,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周邺冲着杨琏施礼,道:“周邺见过太子殿下。”
杨琏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周邺,道:“周邺,你认错人了。”
周邺磕头,道:“不可能,我怎么会认错。太子殿下,故国虽亡,但尚有不少爱国人士心念故国,周邺并不敢忘,这间屋子,是当初复国志士的聚会之所,如今已经荒废多时了。”
周邺说着,站起身来,在地上一阵摸索,摸出一根香烛,点燃了,插在香炉里。屋子里逐渐亮堂起来,杨琏能看见周邺的脸上还挂着泪水,那张脸由于激动、兴奋而有些扭曲。
杨琏冷静地看着周邺,他有些摸不准周邺的真实态度。毕竟杨吴已经灭亡了好几年,偏偏周弘祚又是当年擒杀临川王杨濛的人,怎能不让杨琏心生疑惑?
“故国已亡,然武皇帝的勃勃英姿,仍让人记忆犹新,托武皇帝的福,江南百姓这才安居乐业。可惜,杨吴的江山最终落入奸贼李昪之手,此三姓家奴,口中满是仁义道德,做的却是禽兽不如之事,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我恨,我恨啊!”周邺说着,以头抢地,嘣嘣直响,杨琏听得都觉得疼。
周邺依旧在哭泣,声音有如泣莺,十分悲切。
香烛火苗跳动,映在周邺的脸上,隐晦不明。
杨琏悠悠叹息了一声,周邺如此,让杨琏觉得他是可信的。
周邺猛地回头,看着杨琏,目光再度凝聚,又扑倒在杨琏面前,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没有死,便是我的希望,太子殿下可要带着我等,兴复大吴!”
杨琏目光闪烁,想了想,上前一步扶起周邺,道:“周邺,杨吴已经灭亡,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周邺慢慢站起来,看了杨琏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武皇帝的灵位,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绝不可能,我周邺生是杨吴人,死是杨吴的鬼,这一生,这一世,都不可能发生任何的改变!”
说着,周邺看了杨琏一眼,道:“你真的不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