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还敢找上门来?也忒不要脸了吧。”
“可不是,当初京城里头她们是如何对待燕大奶奶的事儿,半个苏州城的人都已知晓,怎么还有脸面趁着嫤姐儿出嫁早上门来?”
姜婳挑眉,她们这说的是谁?
她走过去低声问旁边站着的小丫鬟,“是何人来了?”
小丫鬟轻声道:“大奶奶,是表姑娘跟姑太太上门来了,方才有位来迟的女眷瞧见的,正在门外纠缠。”
姜婳眉目冷冽两分,去寻许氏身影,见她皱眉坐在女眷当中,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瞧瞧。她走过去,俯身凑在许氏耳边轻声道:“娘不必担心,爹爹肯定会出门瞧瞧的,我也过去看看吧,娘留在内院招呼客人就是。”
那两人做下的事情足够歹毒,是想毁掉姜婳,许氏如何不知,她也担心,扯住姜婳衣袖道:“便让你爹爹去瞧着吧,你留在后院里等着。”
姜婳慢慢道:“娘别怕,我带着阿大,门口还有护卫,她们不敢怎么样的。”她只是怕爹爹心软,毕竟谢妙玉如今的模样可实在很惨的。
许氏担忧道:“那你可小心些,莫让那两人近你的身。”
“我省得。”她怎么可能让那两人近身,而且也猜出两人的来意,谢妙玉那个病是个无底洞,只怕是来讨银子的。
姜婳语毕,领着阿大和两个护卫出去,很快来到姜宅正门口,今日姜家宴请客人,遂门口也很热闹,聚着很多来讨喜气红鸡蛋的百姓们,正对着门前的两名女子指指点点,那两名女子着实狼狈,穿着一身旧衣裳,也不知几天没有梳洗,发髻松散,身上有些脏乱,正是姜映秋与谢妙玉。
姜映秋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褙子,面容苍老,犹如四五十的老妪,嘴唇干裂,连着鞋子都破个洞,看样子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她身边的谢妙玉也好不到何处,穿着见淡粉色刺绣褙子,用青石色的绸缎大布巾包裹着头脸,严严实实的,且低垂着头,根本看不模样,亦不敢抬头。
姜清禄早已出来,正站在门檐下,表情冷淡,吩咐管家给围观的百姓发鸡蛋和糕点。
姜映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姜婳心里冷笑,这两人为着利益连脸皮子都不要,真真是随时可以给人下跪。正想着,就听见姜映秋哭泣道:“大弟,求求你救救阿玉吧。”
“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救她。”
姜清禄的声音颇冷。
他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婳婳,面容温和些,“婳婳怎么出来了?”
谢妙玉和姜映秋听闻此话,同时抬头,瞧见穿着翠蓝金枝绿叶百花刺绣褙子的姜婳,梳着简单的圆髻,插着一支简单的盘花镶珠金簪,面如白玉,风姿绰约。这样的容貌当真是上天偏爱,谢妙玉就这般望着,目光呆滞。
姜映秋还在暗恨着,却知如今需求人,不能露出半点不满。
姜婳看着谢妙玉抬头,瞧见她那包裹严实的脸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眼皮子上都是点点猩红和腐烂的皮肉,渗出浓水,好不可怕,似听见周围的惊呼声,谢妙玉急忙捂住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姜清禄也给吓着一跳,没曾想谢妙玉的病情已经这样严重,看着实在骇人。
姜映秋肝肠寸断,哭着求道:“大弟,你救救阿玉吧,当初我们变卖所有家当去外地求医,郎中太医看过无数,全都束手无策,剩下些的银两也全部当做诊费,如今我们身无分文回到苏州的,求求大弟行行好,借我些银子,我听闻荆州那边有个神医,专治皮肤病,我想领着阿玉去瞧瞧。”
她倒是没说谎,当初的确变卖所有家当去给阿玉瞧病的,那些银子有一半是给了诊费,另外一半都给人骗去,游方郎中不少,都说能够治愈,往往花费高价买回来的药膏却无半分功效。
☆、第122章
第122
姜清禄望着姜映秋不语, 眉头微皱。
姜映秋擦拭眼泪继续哽咽道:“大弟你帮帮你的外甥女吧,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好, 是我逼着她做下的,你瞧瞧她如今的模样,如若再治不好, 我与阿玉是真的活不下去, 大弟就当行善, 给我些银子,往后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她是心力交瘁, 却不能放弃, 阿玉的病重已极严重,姑爷几次写信催促阿玉去荆州,阿玉捧着信哭的伤心。
如若阿玉的病再治不好,只怕她会有轻生打算,阿玉那身肌肤已伤痕累累, 满身伤疤, 极为可怖。她也没有骗姜清禄,的确是想带着阿玉去荆州,姑爷也在那边,若能治好, 她们就留在荆州不走了。
不过,倘若没治好,阿玉恐也不会去见姑爷。
“婳婳,你帮我求求你爹吧, 阿玉小时候和你玩的最好,她那会儿是真心待你啊。”
谢妙玉只是低头捂着脸哭泣着。
姜婳不语,姜清禄冷声道:“我最后帮你们一次,借你五百两银票,你且离开吧。”他回头示意身后管家回去拿五百两的银票出来。
姜映秋不满足,伤心道:“大弟,这点银子哪儿够使?”
姜清禄冷笑,“既然嫌弃,那就连这五百两银票都没有的。”
“那可是五百两的银子。”围观百姓吃着糕点嗤笑道:“姜大老爷是个大善人,她们做下那么多错事,姜大老爷还肯帮她们一把,五百两银子那可是咱们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就这样她们还嫌弃呢。”
“可不是,五百两啊,那般多……”
众人唏嘘。
姜映秋恨的咬牙,姜清禄家财万贯,竟才肯出五百两银子帮她。可她亦清楚若在胡搅蛮缠不肯离开,怕连这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到手,遂起身谢道:“多谢大弟,我会记住大弟的恩情。”
终有一日,她要姜清禄也跪下求她!
管家很快把银票取出,姜谢两人离开。
姜清禄领着姜婳回宅,人已中年的男子挥手屏退两边的管家护卫,语重心长的对姜婳道:“你可知她们做下那等事情,爹为何还要给她们银两?”
姜婳望着父亲还算高大的背影,轻声说道:“女儿知,五百两银子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寻常百姓来说却是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巨款,给她们五百两银子无非是为打发她们,也博个好名声。”
姜清禄叹气道:“的确如此,不管如何,她们都还是明面上的亲戚,给这五百两银子既为打发她们也为博个好名声,只盼着的,她们往后不要再来,我实在不耐烦应酬这两人,你那表姐也是活该,婳婳你方才也瞧着她模样,可心疼?”
爹爹这是怕她心软吧?
姜婳苦笑,“爹爹放心,她从来都不是真心待我,我早就想的明白,同情说不上,不过有些唏嘘罢了。”
一时之间,父女两人都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