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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 茗荷儿 2826 字 22小时前

严清怡勃然变色……

第97章

这么重要的事情, 依照薛氏的性子,必定会跟她事先商量,绝不可能贸然决定。再者, 薛氏来东昌府也只有三四个月,怎么就这么巧,遇到合适的亲事?

严清怡冷着脸道:“初嫁从亲, 再嫁从身, 我娘的亲事自有我娘决定, 即便我娘拿不出主意,还有我弟弟在,不劳两位姨母费心。我先见过我娘再说。”

二姨母朝旁边丫鬟使个眼色,丫鬟笑着上前,“表姑娘请随我来。”

严清怡点点头, 与薛青昊一道随着丫鬟出了正房, 往西拐过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穿堂, 就是芳园。

芳园门口站着位相貌颇为周正的妇人。

丫鬟笑道:“平嫂子, 这两位是薛娘子的少爷姑娘, 太太吩咐领着过来看看。”

平嫂子微微一笑,“表姑娘好生劝劝薛娘子,整天唉声叹气也不是办法。”

严清怡闻言, 急走几步, 踏上廊前台阶, 推门进去, 唤道:“娘,娘……”

內间传来虚弱且讶异的声音,“阿清?”

严清怡撩开窗帘,见薛氏正坐在床边穿鞋子。她穿件松花色绣着大红石榴花的褙子,月白色裙子,打扮很齐整,可面容却极为憔悴,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青色,一看就是夜里睡眠不足的样子。

见到严清怡,薛氏像是见到救星般,一把抓住她的手,“阿清,你是来接我的?咱们赶紧回去。”

严清怡扶住她,简短地问:“姨母说有件极好的亲事,此事可当真?”

“我没答应,我不答应,”薛氏坚定地摇摇头,“一女不事二夫,我好容易离开你爹身边,绝不想再遭那种罪,而且……而且朱家那个儿子是傻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嘴边整天挂着口水,就会傻笑的痴儿。阿清,娘再糊涂也不会嫁个那样的人,若真嫁了,你和阿昊还怎么见人?”又对薛青昊道:“阿昊,现下你是家里的男人,你可千万不能应。那人看着可吓人,雪白一只哈巴狗,他抓起来就往地下扔,摔死了还不算,又狠狠地踩上两脚。”

严清怡听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性情这般暴戾,今儿能摔死哈巴狗,他日若是薛氏开罪了他,会不会也跟哈巴狗似的?

这就是二姨母所说的好亲事,这就是二姨母说的进门就是太太。

让自己嫡亲的妹妹嫁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傻子,让自己的外甥女和外甥被人耻笑,二姨母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薛青昊气得满脸通红,“娘放心,我绝对不会答应。咱们这就走,就当没有这门亲戚。”

薛氏红着眼圈点点头。

严清怡深吸口气,“娘来时带了什么东西,赶紧收拾起来。”

薛氏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从衣柜取出三五件衣裳,用蓝底白花的粗布卷好,两头一系,“我就带了这些东西,别的什么也没带。”

严清怡看着衣柜里还有几件杭绸和锦缎褙子,猜想是薛氏来东昌府之后二姨母给添置的,也不打算要,便道:“走吧。”

薛青昊当先带路,严清怡扶着薛氏走在后面,出去门口的时候,平嫂子拦住他们,“没有太太吩咐,薛娘子不能随意出去。”

薛青昊一声不吭,对准她圆鼓鼓的肚子,抬脚就是一下。

他虽年岁不大,身量也算不得高,可习过两年功夫,腿脚上颇有几分力气,平嫂子不防备,捱了这下,立刻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旁边丫鬟倒是机灵,见势不妙,撒腿朝正房跑去。

二姨母带着数人气呼呼地堵住了他们的路,“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自打你住进府里,我可亏待过你,吃的是精米白面,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拨给你两个丫鬟伺候,你是想招呼不打一声就走?”

严清怡讽刺地笑道:“二姨母说哪里话,这不正要跟姨母辞行,顺道感谢姨母照顾。我们这便走了,不劳姨母远送。”

“长辈们说话,你一个晚辈切莫插嘴,”二姨母不高兴地指责严清怡一句,又看向薛氏:“素真,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闺女,一点礼数不懂?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情愿,朱家儿子的确脑子不太灵光,可他是真心相中了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就你家那破烂院子,以后拿什么娶儿媳妇,拿什么给闺女置办嫁妆?只要你肯答应,朱家立马给你买座五进院子,给你买两百亩地,两间铺子。这么大好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好好考虑一下?”

薛氏流着泪,根本说不出话,就知道一个劲儿摇头。

二姨母续道:“要不是朱家少爷瞧中了你,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你这个合离过的妇人头上?你不愿意嫁,外头有大把的黄花闺女排着队等着。”

严清怡笑道:“那正好两相便宜,我们不耽搁别人的好姻缘。”推一把薛青昊,“走吧,再磨蹭会儿,就晌午了。”

薛青昊应着,往旁边想绕开二姨母。

二姨母咬咬牙,脸上突然换成凄惨的表情,口里呼喊着,“三妹啊,二姐这阖家性命都系在三妹身上,你不能见死不救呀,二姐给你跪下了。”

说着竟然不顾旁边好几个下人,作势就往薛氏腿前跪。

严清怡不防备,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薛氏也愣了下,苍白脸去扶二姨母,“二姐,你快起来,快起来。”

“三妹不答应,我没脸起来,”二姨母就势抱住薛氏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姐夫去年接了两桩大生意,要往京都送上万匹各式绢帛丝罗,可去年天旱桑树叶子都干掉了,生丝贵得离谱,根本备不齐,眼瞅着四月中就要交货,你姐夫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三妹呀,朱家年前已经给了一万两银子的谢媒钱,你若嫁过去,他家愿意再分担半数布匹。可你这么撒腿一走,我们全家怎么办,都要跟着你受牵连了。一万匹布,好几万两银子,二姐就是砸锅卖铁都凑不齐,还有那一万两银子谢媒钱,三妹啊,咱们姊妹一场,从小在一床睡觉盖一床被子,你千万得帮我过去这道坎儿。”

一万两银子!

薛氏脑子“嗡”一声,她幼时家境尚好,但能有上百两纹银已经不错,这会儿听说自己身上背着上万两银子的干系,脑子就跟锈死的门轴似的,顿时转不动了,颤着声道:“二姐,有话好好说,你快起来。”

二姨母仰着头问:“三妹你可答应了?”

不等薛氏开口,严清怡冷声道:“二姨母这话没道理,债是你们蔡家欠的,谢媒钱也是你们蔡家拿的,跟我娘可有半分干系?姨母跟我娘从小一张床睡觉,就忍心看我娘往火坑里跳?”蹲下来,用力掰开二姨母的手,将她甩到一旁,吩咐薛青昊道:“赶紧带娘走,你想让娘嫁给个武疯子?”

薛氏本来被二姨母说得心软,听严清怡口里“武疯子”三字,又想起她亲眼所见的那一幕。

皮毛雪白的哈巴狗,头一刻还摇着尾巴呜呜地养狗的丫鬟撒娇,下一刻就被那个傻子抓在手里。

鲜血把雪白的毛染成一片红。

丫鬟婆子都吓得四散而逃,那傻子却开心得拍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