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该有多么逆天的力量、多么强大的自信、多么霸道的性格,才敢以剑气直接对抗这威力无匹的天雷?
修道讲究顺天而行,修魔却反其道而行之,魔修得道飞升者并非没有,却是数量极少,盖因修魔本就是逆天而行,不破不立,故而得道成仙就需要经历更多的磨砺,才有可能修成正果。
慕珏不仅仅是魔修,还是魔修中罕见的剑修。剑修修炼的速度比旁的修士要慢得多,对于根骨和气运的要求极高,故而很少有人选择这一条道,然而一旦有小成,却比其他修士厉害得多,时常有低阶剑修击败高阶的其他修士的情况发生。
作为万年来魔道的翘楚,慕珏更是独树一帜,以剑入魔,练气化虚,独创以无形剑气代替有形剑的法术,开一代之先河。
事实上,从他结丹之后,便罕遇敌手,六百五十岁进入元婴期,他便统领天下第一大魔宫,横行道魔两界,所向披靡,说他是万年来天赋最高实力最强的魔修,并非夸大其词。
慕珏从修魔至今一千二百余载,经历了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大乘六个阶段,成功渡过了五次天劫,一次比一次厉害,但对于慕珏来说都不足为惧,因此,他对于这最后一次天劫,也没多把它当回事儿。
不过慕珏并非妄自尊大之人,相反他生性相当谨慎,故而在大乘后期停留了两百年,闭关苦修,为的就是打牢基础,直到练至大乘圆满,对于剑气的掌握已臻化境,方才破关渡劫。以他目前的实力,这点程度的天雷对他来根本构不成威胁。
慕珏想起两百年前,他的师尊无夜渡劫那一日,也是如这般声势惊人的天劫,飓风几乎将天绝宫连根拔起,连绵不断的巨雷轰击从清晨开始,直至傍晚才风平浪静,最后,在万丈霞光的照耀下,他的师尊驾着五色祥云,在青鸾彩凤的簇拥下,缓缓地升入天门。
得道成仙,是每一个修仙者的终极梦想。慕珏自踏入修仙之门的那一刻起,便时时刻刻为之奋斗努力。
无夜魔尊自飞升之后,师徒俩便断了联络。慕珏乃是清冷寡情之人,唯独对发掘和栽培他的师尊有着深刻的感情,若能飞升上界,便可与师尊在天界再度团聚了吧。
片刻的晃神,又有几道拇指粗的雷电兜头砸下,慕珏不敢分心,迅速收摄心神,专注地以剑气迎击抗衡。
紫电银光,雷声轰鸣,不知持续了多久,天劫威力之大,几乎将整座含翠山夷为平地,只剩下慕珏座下的那一块巨石,还屹立不倒。
这雷劫却似生生不尽,不将他压垮不罢休,便是强大如慕珏,在经历了十几个时辰与天劫做斗争之后,也感到一丝疲惫,他的心底确实充满了不服和不甘。
修炼千载,艰苦卓绝,难道就在最后一关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不!他绝不甘心,绝不认输!
慕珏被激发出心底的狂傲之气,咬破舌尖,一时间魔气大盛,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层黑色浓雾,一缕暗红的血丝从唇角溢出,滴落在他雪白的前襟,额间的九瓣莲愈发妖异,红得似乎滴出血来。
而与此同时,头顶的云层逐渐连成一块,雷电疯狂的涌向一处,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股,如泰山压顶之势,轰然压下!
慕珏的魔功也发挥至巅峰,浓黑魔气将他整个人团团裹住,无数金色符咒环绕着他,在他的头顶疯狂的旋舞。
慕珏感觉到非同一般的压力从天而降,明白这恐怕是天劫的最后一击,正要鼓起最后的力气,激发出体内的无形剑气与之对抗。不料,就在此时,本该空灵的脑海中突然陷入一片混沌,他骇然发觉,丹田空空如也,内力不受控制的散入五经八脉,无法聚气,这情形,竟似走火入魔一般!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慕珏自修炼至今,道心坚定,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对他构成影响,谁知却这最紧要的关头,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莫非就是他的命么!
慕珏又恨又怒,纵是有天大的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被那威力惊人的雷电突破他的护体魔气,瞬间将他的肉身碾成齑粉。
天劫的威力又何止是毁灭肉身,肉身被摧毁的同时,他的元神也遭遇攻击,灵魂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剧痛,几乎将他生生撕成碎片。
在极度的痛楚和不甘之中,他的意识渐渐剥离本体,隐隐约约,耳畔似乎响起一声遥远而熟悉的叹息……
然而,他来不及辨识,便失去了意识,最后一缕元神也灰飞烟灭了……
第2章 第一个渣攻(2)
慕珏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樱桃木大床,下面垫着松软的双层乳胶床垫。
他微微一动,身下便传来一阵钝痛,不过伤口有些清凉的感觉,显然已被妥善处理过了。
慕珏眨了眨眼,花了一分多钟,愣是没搞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
他清楚地记得,在修仙飞升的最后一刻,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以至于功亏一篑。而渡劫失败的下场,应该是元神和肉身都灰飞烟灭,从此消失于天地之间。
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死,不仅没死,还有了肉身,否则他就不会感受到疼痛。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一根透明的针管插在他手背上的血管里,管子的另一头通向挂在头顶的一个吊瓶,细微冰凉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入身体。
慕珏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自然也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用处,便伸出左手的食指去拨弄那根管子。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一个饭盒走进来,看到他的动作,赶忙出声阻止他:“哎呀,慕少爷,你在吊水呢,千万别动!”
慕珏抬头,也不说话,只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慕少爷,你这次伤得不轻,大夫交代,要卧床休养,起码一个星期不能下床走动。”中年妇女挨到床边,伸出手探向慕珏的额头,想看他是否还在发烧。
慕珏不习惯被人碰触,下意识的一低头,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中年妇女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躲闪,一时有些愕然。
慕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他此刻功力尽失,寄居在这副凡人的废材身体里,目前情况不明,自己还受了伤,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露馅。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我在何处?”
中年妇女露出担忧和同情的目光,道:“你这孩子,可怜见的,发烧都烧糊涂了,连秦姨都不记得了!这里是邵先生在海边的别墅啊,你受了伤,邵先生叫我过来照顾你。”
邵先生?听到这个名字,慕珏的心突然失控的跳了两下,心底涌起一股甜蜜又苦涩的陌生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