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过了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汉娜无法判断。
有人在敲门。汉娜打了一个激灵,看向门口的方向。“别去。”奶奶拽住她的胳膊,死死的。
门外人又敲了两下。
汉娜和老人仍是不敢动。
然后门外的敲门声更重了。
此时此刻,又从屋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汉娜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什么人,并且这人说的是她和老人并听不懂的德语,冷声冷气。
再然后,安静几秒钟。
她以为门外人就这样走了。
从厨房刮进屋里的呼呼风声,像是突然变了风向,铁窗被“唰”的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最后是以一声马靴落地的闷响结束。
有人从窗户跳进来了。
窗户再次被人关上。
从玄关后面展示柜后面走出一个浑身是雪的男人,深棕色头发,一双安静深刻的蓝眼睛,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德国军官。他没带帽子,所以头发上还残存着星星点点的银色雪花。汉娜认出他了,他被苏珊娜领来过家里修过被苏珊娜故意弄坏的水管,看得出,似乎是苏珊娜很喜欢的一个敌人。
汉娜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位面色微微苍白而安静的德国男人,像是恐怖小说中,雪天里阴森的神秘怪人。
他抿着唇,和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和孩子对了下目光,仍旧不发一语,然后他将脚步放轻,敏锐着一双眼睛观察着四周,像是一条闻到猎物的猎兔犬。
那机警专注的样子,就是敌人的样子,就是在他们侵略法国时候,每一名德国士兵的样子。
布莱纳特将怀里的枪掏出来压在手掌下,他侧身探了临近的储藏间,没人,厨房,没人。当他快速步入客厅的时候,却发现了地上斑驳的泥泞脚印。
男人的脚印。
他沉下目光,踏着长靴,顺着脚印的逆方向,他发现了更清晰的脚印。汉娜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低头思考的德国人。
他猛地一抬头,明了手枪,将它抬起来。他走向汉娜和老人。汉娜此时已经害怕极了。
还没等他说出第一个单词。苏珊娜凄厉的惨叫声,飘渺而不真切的,从三人脑袋顶上传来。
汉娜眼前的德国敌人像是影子一样在她面前突然消失,几个健步奔向了楼梯。
“克莱因夫人?”他做好防御姿势,像是灌木中俯下身子的土狼,在房间密集的古旧走廊里悄悄移动,捕捉更多的蛛丝马迹。
......
他来了。
当听见他声音的时候,她的脸正快节奏的撞在布满哈气的欧式梳妆镜上,发出“咣咣”的响声。她闭着眼睛,憋着声音。
他还是来了?
他为了什么而来?为了那个要挟他做假证的、有手腕的女人?他图什么?她有时候真的很想掰开他那张僵硬无情的脸看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她不想承认,她是期盼有人过来的,盼着有人跑过来救她,她甚至不敢奢求是他,像救世主一样把她从魔鬼怀里救走,就像是她发烧的那天夜里一样,他奋不顾身的像影子一样追随她的男人。可是,她也盼着求着他不来,让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仅仅停留在狡猾坏女人,而不是看着她现在这副失去尊严的样子。
女人光洁白净却布满淤青腿贴着梳妆台,站在那儿,不住的上下摩擦梳妆台的边沿,赤着的双足外八字的踩在地板上,踮起脚尖,脚趾紧绷。后面的,是一双裤线笔直的双腿,下面是黑色的皮质长靴,灰色的钉子鞋底,双脚微微岔开贴着女人的双腿而立,剧烈的律动着。
“夫人?”门外的声音近了些。
她的脸被撞的更狠,更疼了,她艰难的将被黑色领带捆住的双手抵在了镜子上,以防止她的脸与镜面剧烈的撞击发出更严重的声音。
与她身体距离目前为负的男人此时一把薅住她脑后卷曲的黑发,迫使她抬起头,面对着镜子。
他贴过去,像个绅士那样在她耳边谦辞低语:“睁眼。”
她如同他的奴隶一样,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睁开了眼睛,泛红的脸庞,清白的肉体,屈辱的姿势,还有身后冰凉如魔鬼一般的金发男人,白色衬衫开了两颗扣子,袖管被随意的卷起,一手抓住她的脑袋,另一只冰凉的大手掐住她的腰肢,笑的十分含蓄。
“克莱因夫人?”门外的布莱纳特还在寻找,不过声音似乎远了些。苏珊娜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时候,威尔海姆随手掀开了梳妆台上的一个固定金属盒,因为此时此刻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早就都散落在地上了,他从木盒里拿出一瓶苏珊娜都未曾发现的香水,然后,丢在地上。
“啪!”
香水瞬间碎裂在地。
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