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他专门找赵导问了邢北都的房间号,又在前台拿了备用房卡,抢在邢北都之前坐在房间里等着邢北都回来,就是想找邢北都兴师问罪一番。

可惜现在邢北都站在他跟前了,陆执却又什么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扪心自问,虽然两人看起来是在谈恋爱,但不管是邢北都也好还是他陆执也罢,其实双方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与邢北都之间只不过是两个飙车竞速的玩家,谁又能把谁当真?

然而现在。

陆执觉得他翻车了。

他当真了。

话憋在肚子里憋了半天,良久之后,陆执才咽下了心中的不爽,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道题赵导身边的场务事后才说,那应该是物理学的难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物理学家了?”

邢北都走到了陆执旁边的床上,双手一展,便直直地倒在了上面。

“其实我是数学家,”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可以叫我邢景润。”

陆执:“……”

第43章

见陆执面上揣着一副“你tm是在逗我”的表情, 邢北都散漫地牵了牵嘴角,道:“你那算什么表情?我可没驴你。”

“没驴我?”陆执狐疑。

躺在床上的邢北都双腿一蹬, 鞋尖勾着后跟,便利落地将脚上的学生皮鞋踢掉了。甚至那鞋也仿佛长了眼似的, 四平八稳地落在了地上, 甚至摆放规整得像是用手整理的一般。

陆执瞥了他一眼,见邢北都动作干脆迅速,便也学着邢北都的动作踢了鞋子。

然而他勾了好些会儿, 才堪堪将鞋子踢掉, 且踢掉的鞋子也未像邢北都的鞋那般摆放整齐, 一左一右地陈尸在地板上, 看得陆执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邢北都打了个哈欠:“陆总, 你也太菜了吧,踢鞋子都不会?”

陆执垂着头,有些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他平常喜欢梳大背头, 似乎大背头是霸总标配发型。现下已是傍晚, 他头上抹着的发胶早已变软, 此时一揉头发, 让他的发型登时全毁, 乱成一团,犹如鸟窝。

“不会踢鞋子怎么了, 我刚才是头一次做这么不文明的动作!等我熟练了就好了!”陆执辩解。

邢北都口气纵容, 宛如任由熊孩子胡闹的从容家长:“嗯, 没事, 陆总练多了就会了,我以前也踢不好,后来做这个动作的重复次数多了,也就熟能生巧了。”

陆执抬头:“你练这个作甚?”

“为了快速脱鞋子呗,”躺在床上的邢北都困倦地翻了个面,烙煎饼似的在床上滚了两圈,“以前跑黑车时,有时候要跑拉力赛,每跑完一个赛段只有很短的一段休息时间。”

“我最开始的时候是穿着鞋子在车上睡的,后来发现穿鞋睡觉起来之后会影响脚感,就练了练快速踢鞋。把鞋子踢在车外边,等睡得差不多了,伸腿就能把摆好了的鞋子穿上,然后开车。”

“会踢鞋子了之后,从休息结束到再次发车,我的起步时间缩短五秒左右——要知道,有时候这五秒就是生死攸关的事啊。”

陆执:“……”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还要专门练怎么踢鞋子?”邢北都又煎了一面。

“为什么五秒会关系到生死问题?”陆执却问。

邢北都缩了缩腿,他人高腿长,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并不能自由地舒展身躯:“因为跑车的时候,每一秒都需要计算啊……”

“计算?”

“对,我先前说我是数学家其实也不算驴你。录摄真人秀的时候,那男生拿过来的题正巧是一道有关涡轮压强的,如果不是和汽车相关,我也许还做不来。”邢北都闭上眼,似乎在追忆着以前的事情。

明明只过去了五年的时间,他却觉得宛如隔世,仿佛那段与死亡飚速的日子是上辈子的事了。

“过弯需要几秒,起步又需要几秒,在哪个路段可以尝试超车,而超车的可能性与危险性又如何,都需要在脑子里进行大量的计算。”

“有时候为了超车,需要在短时间内飙过三百。时速三百千米,意味着一秒钟,跑车就能冲出去83米的样子。提速的这五秒,意味着我能多跑小半公里。拉力赛的过程中会短途休息很多次,累积下来的数据可不小呢。”

“再则,以眨眼的速度为0.1秒计算,一眨眼的功夫,跑车就能冲出去8米。在动辄数十个转弯的连续弯道上,一个弯道总共也就几十米长的样子,如果没办法精准计算,一次失误,就可能让车手葬身崖涧了。”

听罢,陆执倒抽了一口冷气,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可旋即,他又蹙眉道:“用时速三百公里的速度过弯?你疯了吧!你过弯不减速?”

邢北都也没脱衣服,就这么裹着学生制服,卷起单人床上的棉被便准备睡觉:“不然呢?在分不到性能最优的跑车的情况下,跑直道只会被别的车无限制超车。可以抢跑的地方,也就只有弯道了。”

陆执的眉梢蹙得死紧:“你不怕自己会……死?”

“怕啊,怎么不怕,怕得要死呢,”邢北都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不过怕又能怎样?输了比赛也会死呢。”

“怎么可能?”陆执费解。

邢北都嗤笑:“看来陆总是忘了我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啊……我还以为,陆总已经知道我来自哪里了。没想到,陆总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陆执抿唇:“你可以告诉我。”

“又不是结婚查户口,干嘛告诉你以前的破事?更何况,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邢北都卷着被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陆总,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呢。”

陆执莫名觉得心里憋屈得很,想要反驳邢北都,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对方。

邢北都说的没错。

可是,他就是听着不爽啊!

他不仅仅想和邢北都谈一场随时可能分手拜拜的恋爱。

陆执忍不住揣度着,最初的时候邢北都究竟是怎么逼迫自己学习数学以便进行计算的。对方曾透露过,自己并未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陆执也是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在没有专业老师教习的情况下自学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