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太阳底下,沈曼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
大约是这段日子以来,她过得实在太顺遂了,以至于当她突然见到白安妮和赵父之后,沈曼觉得自己跟他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世界的人似的……
等等!
……白安妮???
啊,对了,白安妮!
前段时间,李警官还打电话给沈曼,问她知不知道白安妮的下落呢!
沈曼匆匆过了马路,在西餐厅里坐了下来,然后拨通了李警官的电话,把白安妮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警官。
讲完电话以后,沈曼这才扬手召来了服务员,先给自己点了杯红豆冰。
可等到了服务员上了红豆冰之后,沈曼又突然想到,还是应该要跟赵父保持距离的好;虽说他今天才去做了hiv抽血,结果要等几天才会有出,但万一他真的有hiv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赵飞白领着赵父过来了。
赵飞白看了沈曼面前的那杯红豆冰一眼,让服务员上了两杯用一次性吸管杯打包的珍珠奶茶,然后他和赵父一人一杯。
赵父犹豫再三,还是期期艾艾地说道,“飞白啊,我……你看,我身体还算可以,现在又没有事做,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我,我上你们家住去吧……我帮你们照顾俏俏。”
沈曼皱起了眉头。
赵飞白只考虑了几秒钟,说道,“阿曼现在没也工作,俏俏有她照顾就够了……”
赵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赵飞白!你,你这样对你爸爸?当年你妈从垃圾堆里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那时你妈又没有工作,全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你们娘俩!现在我老了,没有了去处,没了有收入,你……你这样对我?”赵父很是生气。
赵飞白沉默不语。
赵父更是激动,“……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你比你妈还可恶!”
“别拿我妈说事儿!”赵飞白突然怒喝道。
赵父被他陡然发出的一声怒吼给吓了一跳,气焰一下子就蔫了。
“你在文化局不是还有套小两房的旧居吗?”赵飞白说道,“你住那儿吧!”
赵父欲言又止。
赵飞白冷冷地说道,“原先长安路的那套房子……你们离婚的时候,法院已经把那套房子判给我妈了,而且现在放了租出去,有人住着呢,你不能去那儿住,以后也别肖想……”
赵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赵飞白,说到底,你还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狠狠地骂道。
赵飞白淡淡地说道,“你把你的银|行帐号发到我的手机上,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给你打一千块钱……再加上你的退休工资,你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的。”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前提条件是……你没有患上艾|滋病。”
说着,他就站起了身,一副要走的模样。
沈曼也连忙跟着他站了起来,从小包包里掏出了一张粉红钞票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挽住了赵飞白递过来的胳膊弯儿,夫妻俩走出了西餐厅。
站在西餐厅的落地玻璃幕墙外,沈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赵父正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沈曼又看了赵飞白一眼。
他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沉默着,跟着他走到了医院停车场,拿了车子。
可赵飞白却驾着车,带着她驶出了城外。
大半小时以后,他才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了车,沈曼左顾右盼。
尽管时过境迁,这里已经大变样了,她却还隐约记得这里。
这是城乡结合部的一个乡镇小学的废址,据说赵飞白小时候就是在这里上的小学;后来,少年时期的赵飞白也喜欢约上几个同龄男孩子,大伙儿一起踩着单车来这里打蓝球。
少女时期的沈曼也来过这里。
好几次家里没人,沈曼也没有钥匙,就会自己坐公交车来这里找赵飞白,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去。
只是,这个乡镇小学的地势太低,一下雨就积水,到了雨季更麻烦……几乎一楼和操场都会变成一片汪洋;后来小学搬迁了,这里也就空置废弃了下来。
如今此处早已物事人非。
那个操场大约是承包了出去,被人圈了起来蓄满了水变成了鱼塘;而学校门口也变成了热闹非凡的集市,很多附近的农民都从自家地里摘采了新鲜的瓜果,蹲在集市的路边叫卖。
沈曼见那些瓜菜实在新鲜,忍不住闲逛了起来。
赵飞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曼买了一小筐据说是村民们上山采回来的野葡萄,个儿小小皮儿青紫,然而味道却是极度果味浓重酸甜可口;然后又买了几斤黄心番薯,几尾薰干的腊鱼什么的。
赵飞白耐心地守在沈曼身边,等她买好了东西以后,领着她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有家没有招牌的,看上去卫生条件堪忧的粉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