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眼眶充血,头昏脑胀,视力都受到了影响:“拿近点。”
大叔举着手机凑近。
屏幕几乎贴到了茭白的鼻尖。
茭白看了一眼,那是张照片,风景照,有点眼熟。
照片中有个人影。
“太小了,看不清。”茭白眼睛疼。
大叔拿走手机,手指划拉几下,再给茭白看:“现在呢?”
茭白眯眼瞧瞧,再瞧瞧:“……是我。”
好了,他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的风景眼熟了,那是兰墨府。
照片就是他离开前,最后一次给戚以潦读书的画面。
戚以潦没入境,只有捧着经书的他和前院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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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全身湿透了,破毛衣紧贴着里面的打底秋衣。秋衣依附在青白的皮肤上面。
身下是一片水迹,将地面打湿,那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他动了动腿,鞋子里的水往外渗,脚趾头都冻僵了。
而同样穿着湿衣服的大叔却很兴奋,他三十好几了,人长得老实,不丑,没不良恶习,半辈子都没与人闹红过脸,还是个光棍,每年回家都被老母亲催婚,被亲戚们说三道四。
但他表弟比他矮,瘦猴样,老烟枪,还爱喝酒,却买房买车娶漂亮媳妇。
只因为表弟在西城戚家做事。
表弟偶尔会拍一些照片装个逼,大酒店的,大豪宅的,私人飞机之类,怎么样的都有。
他就用表弟的装逼装逼。为此还设置了特别关注,生怕错过什么。
大叔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如同在看他的美好生活。这照片是表弟十二月份放朋友圈的,大概是放上去才发现拍到了什么人,很快就删了。
大叔及时保存了下来,他只想留着装逼用,没料到会在今天翻出来。
当外来者提到甲板上的时候,大叔没多想,只觉得那孩子怪可怜的,就不该乱上船。
多看了几眼,大叔就移不开眼了,不是他的性向突然转变,看上了都快能当他儿子的小孩,而是他觉得,他在自己的相册里见过那张脸。
同事们在争吵,他在放大照片比对。
等他感觉有点像的时候,人已经被都进了海里,他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
发了。
大叔搓搓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对。”茭白结着冰寒水汽的睫毛直颤,“恩人,你这里有水洗澡吗?我快不行了。”
“有有有,有水!”大叔连忙道,“就在那边,你跟我来。”
完了还不放心地叮嘱:“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茭白抿开泛紫的嘴唇,露出两颗小虎牙,好的,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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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茭白洗完澡,换上一身老旧棉衣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了,他的手缩在又肥又褪色的军大衣袖子里,十根指尖露出来一点,微微蜷着。
真乖啊。大叔发出了老父亲的感慨,他要是早早结婚,孩子也能上中学了。
“大叔,谢谢你舍命救我。我叫茭白,就是吃的那种菜。”茭白感激地笑笑,主动介绍自己。
“名字好记。”大叔憨笑,“我姓赵,大家伙都叫我大个子。”
茭白说:“我还是就叫你赵叔吧。”
“诶!”赵叔斟酌着,“我救你是因为……”
茭白往下接:“我和兰墨府戚家有关。”
赵叔噎着了。
“阿嚏——阿嚏——”茭白连打喷嚏,浑身不停地打冷颤。洗澡水不够热,他体内的寒气并没有驱除。
赵叔离开了会,回来时给他带了个玻璃瓶,里面是热水:“捂着吧。”
茭白双手捧着玻璃瓶夹在腿间,热流穿过裤子布料钻进去,一丝一缕地涌入他的血管,他过了会,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赵叔见小孩的情况好多了,他继续前面的话题:“你是戚家的什么人?”
茭白模棱两可道:“我跟戚董认识。”
赵叔跟他大眼看小眼:“你是他亲戚家小孩吗?”
问这话的赵叔,自己都不信。
这孩子虽然穿得不错,却不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没有那气质,好的坏的都没。
于是茭白摇头:“情人吧,我在兰墨府住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