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瓜田蜜事 浣若君 3046 字 1个月前

河生把郭兴给远远儿的支开了,再回来,便见自家少爷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拍了拍河生的肩膀,郭嘉道:“河生,今天咱们得把阿昙的面纱,从她脸上摘下来。”

第70章

“究竟怎么回事?”夏晚握着儿子的手,厉声道:“郭兴,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命,告诉我,谁把他打成这样的,无论是谁,我都要生吃了他。”

“不过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的而已,真的。”郭兴躲躲闪闪,道:“不行往后咱换一家书院读书吧,皋兰书院和咱们甜瓜大概八字不合。”

“放屁。是跟谁家的孩子八字不合吧,告诉我,欺我儿子的孩子是谁?”

郭兴依旧一脸的为难,不敢说话。就在这时,救命的河生进来了,在郭兴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听完之后愣了愣,也是怕夏晚再追着问究竟是谁伤的孩子,转身就走了。

夏晚握着儿子的手,闭眼深吸了口气,问齐爷:“齐爷,这孩子一直不醒,到底是伤的原因,还是毒的原因?

我这一生,于谁都无愧,唯独甜瓜,每每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满心的愧疚,我不该生下他的,叫孩子在这世上活活受罪。”

齐爷今年都八十五了,做了一辈子的郎中,精精瘦瘦,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儿,惯常开口便乐,笑呵呵的鹤发童颜。

世人说他是神医,也经常会有些达官巨贾们慕名而来,请他医病,赐药。

甚至有不少长安的贵贾们带着大叠的银票前来,想请齐爷到长安去供奉着,放在身边,让他时时诊脉开药。但齐爷老成这般年纪,故土难离,渐渐儿的也就不诊脉了,到如今除了街坊们,几乎甚少给别人诊脉。

他道:“须知,天地造人,向来会尽父母躯体所有的精华,而摒弃他们身上的缺陷。所以,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想太多。

想当初,你头一回闯进我这诊室里,满脸满身的血痂,孩子还在不停的哭,当时你把孩子放在这儿,看他没气了,悄悄拿了我的白附子去吃,结果非但没毒死自己,反而吐了个天昏地暗,那样艰难都熬过来了,如今甜瓜生的又聪明,你的病也好了,不过一点小口子而已,愈合了也就好了,至于他脑子里的问题……”

甜瓜每每的腹痛,只是病的表,而非病的根。他的病在脑子里,所以磕伤之后,才会昏迷不醒。

齐爷怕要刺激到夏晚,转寰着语气道:“他还是会醒的,只是早晚问题。但从此之后,光灵猫香镇痛怕是不行了,你还得找五步蛇的蛇毒来,滤去毒素,只留血清,注入孩子的血液之中,两样加在一起,才能彻底治好这孩子脑子里的病。”

一直以来,齐爷就念叨,说必须得有五步蛇的蛇毒,才能彻底治好甜瓜的病。

但是蛇毒是剧/毒,要想把毒素和血清分离是件很难的事情。齐爷自己年迈,毕竟眼力也不比从前,做不了这活儿,怕万一滤的不干净,蛇毒未除,非但不能治病,反而害了孩子的命。

“世间除了齐爷您,就没有别人能虑蛇毒吗?”夏晚道:“但凡有一人能做,我都想尝试尝试,根治了这孩子的病。”

齐爷闭眼片刻,道:“年青时,我曾收过个逆徒,叫杨喜。那是个崇金拜玉的,心术不正,但脑子格外好使,当初十几个学徒,就他能分离五步蛇的蛇毒,前些年听说他进宫当御医去了,如今我已老矣,不行,你攒些银子入长安,我再手书信一封,看他看在我这师傅的份儿上,能不能替孩子治回病。”

夏晚连忙道:“使得。”让她上天入地,只要能治了孩子的病,都使得。

齐爷又道:“那个劣徒,据说如今除了皇帝谁也不认,只怕到时候还会狮子大开口,你要备好了银子。再……”他欲言又止了片刻,觉得夏晚已经够苦了,不好再说别的来打击她的心,转而一笑道:“须知,不论过去还是现在,这一巷子的人都稀罕你。所以,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高兴起来。”

夏晚吸了吸鼻子,侧眸笑了笑,齐爷亦是笑着转身,进门写信去了。

夏晚坐在床头,握过昏睡中儿子的一只手贴在鬓侧,侧手正欲取脸上的巾子,便听门咯吱一声响,推门进来的是郭嘉。

方才在行府,他先是让甘州知府血溅五步,再拿腰刀抵着太子,夏晚以为此人必死无疑,谁知他那样大闹过一回之后,犹还无事人一般。

他垂着两只手,站在床前,望一眼昏睡中的小甜瓜,再看一眼夏晚,缓缓走过来,屈膝半跪在床上,握过小甜瓜细润润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之中。

这绝对是他的儿子。

郭嘉心说,就凭郭兴那熊样,要能生出这样俊秀,又聪明乖巧的儿子来,我郭嘉从此倒着走路。

夏晚每每看到郭嘉,就要想到孩子的病皆是从他身上而来,烦郭兴,更烦他。

所以,她轻轻一拉,就把甜瓜的手从他手中拉了过来:“大伯还是去别处吧,须知您如今是逃犯,带累了我们可是不好的。”

郭嘉微抽了抽唇角,忽而扬头,日光下笑的格外温和:“弟妹这话说的,本侍郎是当朝三品官员,奉旨回乡祭祖,并查甘州官事的钦差,怎会是逃犯,又岂会带累你们?”

不过一抬眼,眸光叫他攫住,他脸上的神情像极了在红山坳那一夜时,兴致勃勃的,却又小心翼翼,但并非往日的克制,全然的肆无忌惮,就盯着她两只眼睛。

不过一眼,夏晚竟叫他看的莫名心跳加快,两颊发烧。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你的面巾脏了,是不是该换一根系着。”

方才血流下来,沾脏了巾子,那象牙白的巾子上,正中一点血迹,而她额间的红痣,也成了一个溃口。

夏晚不欲见这人,更不想和他说话,她缓缓侧身,将儿子的脑袋都给堵上了,淡淡道:“便不是逃犯,您也曾腰刀指着太子,或者您觉得无事,我和兴儿,旺儿,我们不过平头百姓,不想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的。”

说这话时,她腰肢缓缓,竭力的往一侧躲着。

而她的目光,也绝不肯再与他相交。郭嘉猜想过,徜若夏晚活着,徜若再重逢,她是会恨,还是会怒,抑或骂他一顿,但她不是,她从头一次相逢就无比的平和,平和到七年前那一回回叫她痛过,也叫她哭过的往事全然不存在一般。

徜若不是她那般的平和,他也不会那么的后知后觉,苦苦思念了七年的妻子就在眼前,一回又一回,他就愣是没有认出来过。

至于郭兴和郭旺两个,果然兄弟靠不住。郭嘉抽着一丝冷笑,心里恨的咬牙切齿,若非他太想和儿子多呆片刻,恨不能此刻就出去,一拳将郭兴那个王八蛋捣成肉酱。

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叫夏晚高兴,郭嘉只能看见儿子一只伸在外的手,绞尽脑汁,道:“杨喜不过个小御医而已,等到了长安,我把他叫到普宁寺,让他亲自替甜瓜诊病,徜若治不好,他的御医生涯,也就做到头了。”

就连齐爷都说格外难搞的御医杨喜,在他嘴里,仿佛一个小跟班一样。

夏晚道:“兴儿如今是个先锋将军,旺儿生意也做的好着呢,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去找杨喜给孩子治病的,至于大伯,就不劳了。”

其实夏晚心中最高兴的,是知道自己是晋王李燕贞的女儿,当着她的面,李燕贞一把椅子飞出去,差点就砸在太子头上。

有那样一个护着自己的爹,她才不要跟郭嘉这厮再扯上关系呢。

至于御医杨喜,一个王爷难道还请不动个御医?

见儿子额头仍还有微微往外渗的血,夏晚欠腰拿了块白帕过来,细细替他揩拭着,揩了半晌转身,见郭嘉还未走,便有些恼怒了:“大伯,您这样坐着不合适吧,是不是非得要等孙大娘来了,你才肯走?”

孙喜荷是一见郭嘉就骂的,郭嘉也怕她来,来了摔摔打打,骂的自己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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