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备好的满腔慷慨激昂一时没了用处,倒有些手足无措,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林愫冲他微微勾勾唇角,说:“我想睡觉,穿着内衣不舒服。”
詹台愣愣啊了一声,一张脸噌地一下满面通红,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身,力度之大带起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林愫半点也不犹豫,两手抓住衬衫下摆,灵巧一翻,露出浅褐色的内衣和干净瘦削的胸膛。
詹台立时惊慌失措转过身,两只耳朵通红,哎哎叫着:“你怎么说脱就脱,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和小姑娘一样不知道避嫌啊。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一点男女意识都没有呢…”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结结实实被砸了一下,直砸得他眼冒金星,向前扑在桌子上,半响没回过神来,耳边只听见林愫愤愤的声音。
“这一下,是替你书明哥揍的你。”
“一别两年,别的没学会,忘恩负义学得倒不差啊,忘了在敦煌谁救的你?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看不出来?”林愫一边骂,一边拉开房门,趁着詹台抱着头靠在桌前大喘气的工夫,从门里窜了出来。
林愫到底心疼詹台,不忍心再冲他脑袋上来一下一劳永逸。一面暗暗骂自己心软犯了圣母病,一面玩了命似的往前跑。詹台年轻力壮,自己拿金刚杵砸他那下又收了力道,要不了多久这喝了迷魂汤的倒霉孩子就会追过来,林愫两肋之间一阵生疼,此时倒宁愿被警察抓住。
警察抓了她,不过是协助调查,和宋书明总能见面,两人见面之后好好商量,想必很快就能查清真相。
要真是被詹台这蠢蛋给软禁了,留宋书明独自在外面对危险,林愫想都不敢再想,只能拼了命向前跑去。
正是冬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愫当时被詹台揽着晕晕乎乎带到了小院里,也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转弯,现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朦胧间感到有人已经奔到了他身边,心下一横,从怀中掏出金刚杵,事出紧急,实在逼到了绝路,也只能那金刚杵戳那没脑子的二货詹台一把了。
林愫做好了准备,对方从身后扑来,她刚想伸手,却骤然惊觉,身后扑上来的这人,并不是詹台!
那人比詹台高大许多,一掌捂在她的脸上,声音低沉:“别喊,是我。”
林愫满身都松懈下来,身后这怀抱她躺了两年多,再熟悉不过。
是宋书明。
两人沿着墙根往前走。宋书明先开口,说:“你现在很危险,别的东西以后再解释。”
林愫悄声说:“我知道,阿卡案发现场的那根头发,验出了我的dna。”
宋书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林愫摆摆手,说:“我遇到詹台了。这件事,回头解释。你先跟我来。”
林愫心里想的清楚,詹台的这些颠三倒四的怀疑不是毫无依据,最好的方式,就是三个人面对面,开诚布公说清楚。
宋书明却没想到,林愫一直没有回来,是和詹台在一起。
“你的手机,是詹台摔的吗?”宋书明怀疑道。
林愫唔一声,安慰他:“没事,我给了他一棍子报仇,咱俩不亏。”
宋书明:“...”
林愫原本以为会在回小院的路上,遇到前来寻找她的詹台。
可是两人一路往回走,却一直不见詹台追上的身影。
七拐八绕之后,两人终于走到詹台所在的小院里面,小木屋的灯还亮着,门却已经被关上了。
“奇怪,怎么回事?我那一下子,并不重啊。”林愫小声嘟囔,“他是追出来了,还是没追出来?”
两人走到木屋前面,宋书明趴在门上侧耳听,半响转身冲林愫说:“屋里没人。”
林愫点一点头,刚想转身离开,突然周身一阵寒颤,像忽略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似的。
她耳尖目明,分明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听到了咯咯的一阵,极其怪异的响声。
林愫咬牙低呼:“宋书明,撞门。”
宋书明瞥见她脸上神色,再不犹豫,后退几步,用力朝门上撞去。那门锁老旧,轰隆几下之后果然松动,宋书明接过金刚杵,往上一撬,将嵌在门上的锁片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