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失去了希望,就会选择冒险。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能够搏一把的事情,像他这样的赌徒,怎么可能不上钩呢?
在确定完此事之后,我立刻通知早就准备好的林齐鸣,对荆州市郊那个茶馆,进行了突袭,很快,我这边得到了回馈,行动组在这巢穴之中遇到了八名邪灵教徒,其中五人试图反抗,被当场击毙,而另外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其中那名茶馆的老板,受了重伤,不过最终还是被控制住了。
场面这般激烈,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也由此可以知道,这个茶馆绝对是一条大鱼,要不然不可能反抗得这般激烈。
还好布鱼、小白狐儿等人也参与了这一次行动,在人手方面,倒也不会太吃亏。
审讯工作在当夜进行,而我则望着茫茫江水,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在这大江之上,某一个地方,藏着邪灵教的重要据点,甚至是老巢。
万万没有想到,邪灵教这么一个诞生不过百年的组织,居然会拥有自己的小千世界,这实在是让人太惊讶了。
要晓得,尽管邪灵教当年有横扫一切的气势,但是这世间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早在几千年前,就被各个宗门教派给瓜分一空了,哪里还有残留。
也只有如此,方才能够瞧得出当年那沈老总的雄才大略来。
只可惜那人便如流星一般,在最辉煌的时候,却一划而过,只留给许多余晖,让后人“敬仰”。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事儿对比起弥勒来,其实也很像。
黄山龙蟒,我师父与天王左使对决之时,王新鉴也曾经对于弥勒,也就是掌教元帅小佛爷给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代替自己,统御邪灵教,将其发扬光大,然而让人跌掉眼镜的,却是弥勒居然这般轻易就死在了我的手上。
世间事,多少也有些离奇,不合常理。
我盘坐于江畔,夜色低沉,江面上有雾气升腾而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拍打岸边的泥土与沙石,天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群星璀璨起来。
万籁寂静。
我在突然之间,心与魂都有一种陡然拔高、朝天飞去的冲动。
是这神奇的江景,让我的心绪变得无比奇妙起来,顿悟在一瞬间源源不断地涌上了我的心头,而在我的眼中,那滔滔不绝的江水已经不再只有具体的形象,而是便化作了无数抽象的点和线。
天空与大地,呼吸与共。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思绪在飞驰,我按捺着心中的狂喜,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心有所悟,却也知道我这几年来一直在努力的契机,终于也是水到渠成了。
没有人能够感受得到我心中的欢喜,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曾经承担过的压力。
望着天空那抹被云雾这样的皎月,我将手伸入了怀里,把碧落魂珠太掏了出来。
分神之事,就在今夜。
第八十章 心魔与我,我与心魔
一滴津液自舌苔之中孕育而出,含龙虎,保送中黄庭之中,随元气上升而朝于心,积之而为金水。举之而满玉池,散而为琼花,炼而为白雪。
一缕神魂从心中提起,无为之性自圆,无形之形自妙,变化无穷,隐显莫测,自升天际,而又垂落下来,俯天而望,遥遥注视着江边这个盘腿之人,我能够瞧见自己,非眼观。乃心观,心之所见,更类真实之本我。
行功至此,等候多时的我一直以来跨越不过的鸿沟,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
抬腿跨过,便能够见到泥丸宫中的本我,归伏本宫,神未壮健,如婴儿幼小。浑浑噩噩。
世间能识本我者,能有几人,然而泥丸宫之中的本我,却并非唯一,而是两个。
一人如我,眼观鼻、鼻观心,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眼眉肢体如同幼儿;另一位却是一尊头上双角的魔神幻影,遗世独立。遥遥地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它瞧着我,嘴角处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这人,便是伴我出身的心魔吧?
战神蚩尤!
跟我想象的并不一样,那魔神幻影,并不威严,肉乎乎的,反倒显得有几分可爱,不过与它外貌所不同的,是那眼神,冷酷地让人心中发凉。
泥丸宫中,两人对望,而外面的我,已经将那炼制多年的碧罗魂珠掏了出来。双手结印,开始念咒。
那魔神幻影瞧着我,冷冷地说道:“你想把我安置在那灵胎珠子里?”
这是我第一次用内视观心的方式,与这个相识多年的心魔对话,在它开口之后,我莫名就是一阵心虚,不过与它冰冷的眼神对视,心中不由得升腾出一股怒意来,同样冷声说道:“对!”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心魔的脸上一阵扭曲。
它几乎化作了虚无。
几秒钟之后,这影像却是又凝固了一些,然后朝着我寒声说道:“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般冷酷而无情的人,甚至连一点儿感恩都没有。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八百回,到了现在,你居然想要把我给驱逐了?”
听到心魔的抱怨,我莫名地动摇了一下,不过还是稳住心神,对它说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过也不是什么高尚者,绝对不可能留下你,而把我给毁灭了去。”
似乎有些心虚,我还补充了一句道:“这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我的亲人、妻子和女儿……”
这话儿一开始还是为了弥补我内心之中的负疚感,然而说到后面的时候,我却变得坚定起来了。
是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我若死了,或者失去了神志,很难想象得到我的父母、姐姐、小颜师妹和我家那可爱的包子,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们会被人欺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