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花样郎君 苏珂安 3916 字 1个月前

**********************

注:

1本文设定中,但凡是没有品级的宫人(这里指男的),基本上是民间良家子选上来的,每月都有份例,干满十年(如果愿意,也可以干满15年)就可以走人,所以没有老死宫中这一说,除非升职或者留任或者被君王看中,有了品阶。犯官家属啥的,那叫宫奴,出宫的可能性比较小。此外,一般帝王登基,也会以类似于“大赦天下”之类的各种理由遣散一大批看不顺眼的,重新再换一拨人。

2本文设定中,管理宫廷内部事务的部门,叫做内侍省 。内侍省的男官主要是内侍、少侍、选侍和常侍。女官主要是少使和长使,长使一般都是大妈级的。后宫里的女子数量少,因为女尊国嘛,女的入后宫干活,得受宫刑,后果就是女子不能人/道。本文宫刑设定参考了古代中国女子刑罚中的幽/闭。(以明代王兆云和清代吴芗的观点为主……需要详情的自己去问度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边写边发,所以作为非职业写手的苏珂安肯定不能保证日更,不过要是收藏大涨的话,一定会很卖力的哟。

☆、夜遇

“潘大哥,……好巧啊!”武思芳有些尴尬,为什么每次碰到潘毓,都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刻,难道就不能以光明的、正面的、高大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么?她算是把女子的脸面丢干净了。

“是挺巧。”潘毓笑了笑,伸出手,想将武思芳拉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武思芳恍惚了一下,平白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用…多谢….我…自己可以起来。”她嘿嘿笑了两声,一骨碌翻起来,转了转脚踝,似乎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武思芳的拒绝并未让潘毓觉得多尴尬,他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那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顿,便收了回去。

“你…还好吧?”潘毓见武思芳一瘸一拐的,忍不住问道。

“还好还好!呃,走走就好了。”武思芳乘着潘毓不注意,偷偷理了一下头发,又整了整衣领,挺直了腰杆,仿佛要做出昂首阔步的样子来。

岂料这一切被潘毓尽收眼底,他忍了笑意,朗声道:“娘子今晚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潘毓的这一问戳中了武思芳的心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愿武晗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也但愿她回去时能看见她的傻弟弟。

潘毓看着武思芳一脸的忧愁,不由得又问道:“娘子不是有什么难事吧?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不用….不用……也没什么事。…..你老是帮我,我心里过意不去呢。”武思芳赶紧接了一句,花钱找倌儿上演风.月戏码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开口?于是便转移了话题,“潘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哦,…….就是随便出来走走,……透透气。”潘毓稍显不自在,他没好意思说他其实已经在武思芳的小酒店附近绕了两圈了。

武思芳望着潘毓明澈如同黑玉般的眼睛,有些慌神,她微低了头,在手心里掐了自己一把,暗自腹诽了一句:长那么好看做什么,会死人的!话说她从前总觉得自己长得也能算个美人儿吧,可自打见到这姓潘的,瞬间便明白从前先生教过的夜郎自大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武思芳不敢直视他,可潘毓却很坦然地望着她,但这只会让她自惭形秽,也越发不自在:这人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暗示她欠了他好多恩情,千万不要忘了还么?……可是怎么还呢?在京都这地方,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又怎么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要不明说好了,要钱?还是要酒?……给个痛快话不好么?

武思芳闷闷的,觉得今晚的月亮就像定窑出的那种大白磁盘子似的,高高挂在天上,……这也太亮了点吧,真是讨人厌呐。她吸吸鼻子,隐约闻到身边走着的潘毓身上流转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她从前不曾注意过的味道,不同于王孙公子仕女们用的各类熏香,更不像是常闻的酒香,有一些清冽,有些…..她努力地辨识着,下意识地靠近了一些,冷不防潘毓侧过身来,将下巴磕在了她头顶上。

“对不起…”武思芳揉揉脑袋,一下子脸红脖子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可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那种流着口水想尽法子沾美男便宜的无赖女,虽然…..她是有这方面的倾向……

一时间双方都有些沉默了,许是都不想让气氛尴尬,武思芳开口的同时就听到了潘毓的说话声:“你——”“潘——”

“你先说——”“你先说——”

武思芳咳了一声,她想问问他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效力的地方,但此刻觉得这问题太幼稚;她又想起了这两日在京都逐渐兴起的关于今上御选嘉郎的各种传言,想向他证实一下,可又觉得有些唐突,…….要不送他两坛酒好了,不过话一出口,不知怎的,却变成了这样,“……喝酒么?…….要不请你喝酒?”

“…..不好,我一喝就醉…..再说,我也得回去了,晚了不好交代….”潘毓顿了一下,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啊??”武思芳愣了一下,没太明白,按说京都的夜间总是热闹的,各族杂居,民风开放,无论男女,各自成群结队玩到很晚回家也算正常,可潘毓的这个回答算什么呢?

“哦,是要回宫上值吧,这可耽误不得,那….改天好了。”也好,她得赶紧回去看看武晗回去了没。

“不是,现在不用上值了。”潘毓答道。

“啊?那为什么?”

“…….上头见办事不力,已经削了职,由曹参军提任,我如今只安心在府里待着。”潘毓迟疑了一下,给了这样一个答复。

“…….”别不会是因为她吧?武思芳心里咯噔咯噔的,“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参军在背后告黑状吧?…..”

“没有的事,别多想。”潘毓说的云淡风轻,可越是这样,就越增加武思芳的愧疚感。多好多有前途的校尉啊,……..就让她给耽搁了!

“…….潘大哥,我实在欠你太多了…….”武思芳郁闷了一路,到乐胜街口分别时,才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那倒是。”潘毓意味深长地看了武思芳一眼,转身离开了。“……傻瓜…….蠢货……缺心眼儿……”一想到武思芳那大咧咧的样子,他在心里就给她下了结论,“……发现真相就这么困难么?”

潘毓是被削了职,可是他没告诉武思芳的是,但凡进入宫城御选花册的郎君,就不得再担任何职位。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温习诗书礼仪骑射御什么的,还得背诵传统的《男训》,《男孝》,《男诫》,《男经》这一类的书籍,府中看得紧了,出趟门就特别不容易,只能按部就班,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虽然潘毓对武思芳的评价不算错,关键是武思芳也没想那么多,她的心多半都在武晗身上。回到小酒店,武晗果然在,酒坛滚落在脚边,他喝的酕醄大醉,满身酒气,斜趴在楼梯口上,清秀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紧蹙,极不安稳。嗬,谁都以为喝酒可消愁,殊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武思芳蹲下.身子,费力地扶着他躺在床榻上,盖了被子。坐在边上,替他舒展了眉峰,擦干了泪痕。月光从小楼的窗棂里穿过,洒在武晗光洁且还稚嫩的脸庞上,衬得眼角的泪珠晶莹剔透,无端让人觉得凄凉。

武思芳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个孩子,如同小的时候挂着鼻涕跟在她后面哭喊,“呜呜……姐姐,不要丢下我……”

一想起那些年幼时光,便不由得鼻头发酸。……武晗何曾喝过这么多酒?又何曾醉得这样悲伤?从前都是姐弟两个细品慢饮,相笑而谈,她生气,他就嘻嘻陪着笑,她伤心,他也会安静地陪在一旁…只怕如今以后,那个简单快乐的少年就不复存在了。

爱情就真的这样伤人么?她似乎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了,……还是时间久了,变得麻木了呢?推了门,倚栏眺望,苍穹之上明月高悬,深蓝天幕里的璀璨繁星与地面上的万家灯火遥相呼应,不悲不喜,只漠然看着人世间轮番上演的悲欢离合。

“西门…非冉”她忽然间低低地叹出这个尘封许久的名字。是的,从某个时刻起,她便决定将她对他的爱意又或者是恨意连同名字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边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满室清辉,光华动人。武晗的悲伤让她陡然想起了过去,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衣翩然的身影来。那是一个温润淡雅的少年,一个离她而去悔婚远走的郎君,她痛恨他当初那样无情决绝的抛弃,可现在想起来,似乎找不到那人赐予的疼痛感了呢。说起来,她和武晗如今也能扯在一块算作同病相怜了吧。

武思芳苦笑一下,才惊觉其实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忘了为什么会来京都……看来真是太忙,又或是像她爹常说的那样:日子久了,什么槛便都会迈过去?

“姐姐……”武晗在梦里呓语,“……我……错了….不要…..丢下我…….”武思芳快步移到床前,才搭上武晗的手,便被紧紧抓住,再也松不开了。武思芳坐在床榻边上,倚着床头,暗自思量:若将一个人彻底从心里抹去,究竟需要......多久?…….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说我是一个急性子么,居然还没把男女主凑在一块,这到底是有多坑爹?

那什么,感谢亲爱的读者夏天等为非冉起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