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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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霍少泽弯着个腰、垂头丧气地往校门外走去,李云疏的眼里尽是无奈与好笑。见着霍二少的白色车屁股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李云疏一边往公交站台走去,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唐诗三百首》?

怎么这么巧……是这本?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当初自己报出这个书名时,那个沉默俊美的男人无奈皱眉的景象,李云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连这几天因为担忧李母的事情而略显沉重的心情都舒缓了许多。

嗯,看来那家伙也是一个喜欢打击报复的……

这种难得轻松的心情一直伴随着李公子挤过了公交车,走近了老旧的小区大门,一直等上楼前,都让李云疏的脸上洋溢着愉悦无奈的笑意。但是,当他刚刚转了个弯还没走上最后半截楼梯时,李云疏面上的笑容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逼仄狭小的老住宅区楼道只有不到一米宽,而此时此刻,嘈杂烦恼的声音充斥着不大的环境,将傍晚的宁静打破。三四个大爷大妈正聚在李家门口向里面指指点点着,而在他们脚下,几个破碎的玻璃碎片更是刺痛了李云疏的双眼,让他的心脏不安地剧烈跳动起来。

僵硬了片刻后,李云疏极快地反应过来。他手一松,手中的书籍猛然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而李云疏此刻显然没有心思去理会书本的问题,他大步地向楼梯上跑去,围观的几个人赶紧给他让开一条道路,让他顺利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这副凄惨得仿若被台风刮过似的景象,让李云疏怔然地站在了门口,一时没想到去抬脚进屋。

只见整个客厅的地面上全是被砸碎的玻璃碎片和碎瓷片,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小餐桌早就被人一把掀开、倒在地上,上面准备的菜肴也都狼狈地黏在瓷砖上,早已没了热气。

大屁股的电视机被人砸在了地上,显示屏上裂开了一条大缝。椅子歪七倒八地躺在地上,窗帘也被人拉掉了一半,而在厨房里,更是碎瓷片遍布,触目惊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李云疏刚抬步进了屋内,便见着李母红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两人正好对视,纷纷都惊怔地呆立在原地。

李淑凤的眼睛红肿不堪,却没有眼泪滑下。她的头发十分凌乱,好像被人扯乱了似的。仿佛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李母呆怔了许久后才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容,颤抖着身子说道:“小云……你回来了啊?”

夕阳的光芒越加黯淡,一层层的乌云从遥远的东方漂浮过来将天空遮蔽了大半。

阴影,开始蔓延。

☆、第二十八章

屋子里狼狈凌乱,李云疏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他抬起步子,没有一点犹豫地踩在了那堆碎瓷片、碎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门外围观的人群已经散了许多,只有对门的邻居还在张望着。李云疏一步步地走到李母的面前,他低下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许多的中年妇女,沉默了很久。

李淑凤的眼眶早已涨得通红,但是始终没有一滴泪再流下。

自从李云疏出院后,李淑凤便已经从以前那种压抑沉闷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了,整个人不再向过去那样每天愁眉苦脸的,原本尘封在心里的开朗乐观也又再次回来。

其实和李云疏生活在一起,任何人都会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那是一种安心与舒适,让人不会有烦恼,让人觉得舒服得十分理所应当。

但是,当事件真的发生了、魔鬼再次来临时,作为一个失败的母亲、作为一个失败的女人,李淑凤只能将满肚子的无助都掩藏下来,用坚韧顽强的躯壳独自去面对那个男人。

因为,她想保护住这个家,她再也不想回到曾经的生活。

李云疏看着母亲日渐坚毅起来的面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头微蹙,道:“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将门关上后,整个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除了满地狼藉在昭示着这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氛外,一切都看似平静得十分和谐。

李云疏从厨房里勉强找了一个塑料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李母。将桌子、椅子扶正后,两人各坐在桌子的一边,李淑凤开始真正地将这过去半个多月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儿子听。

原来,早在半个多月前,那个人渣就上了李母的小裁缝店开始滋事。他也不说要干嘛,就是在那儿说一些难听的话,一会儿说儿子没有被教育好是李母的责任,一会儿说他觉得这些年要做点什么来补偿儿子。

句句话不离李云疏,而且每个字都说得很难听,那个男人还很不要脸地赖在店里就是不肯走,任凭李母是怎么唾骂、驱赶,就是赖在那里骂街。

没有办法,李淑凤只能拿了一点钱算作是“驱赶费”,这才送走了这个瘟神。而那一天,也正是李云疏看见李母偷偷在厨房里抹泪的日子,当时李母还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儿子来得晚,否则直接与那个人渣碰上,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开始,李淑凤只以为这男人就是缺了点小钱花花才找上门,给点钱也就打发走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半个多月,那男人三天两头的就找上门骚扰、辱骂,前几天还直接动了手,让她的左臂受了点伤。

如果仅仅是这样,李淑凤还能忍受。可谁曾想,那人渣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他们家的住址,今天上门来讨钱不成,一怒之下竟然把房子砸成了这样,还从抽屉里抢了几千快钱走。

如果说这是一个噩梦,那么李淑凤真的是很想快点醒来。

听着母亲声音沉闷的述说,李云疏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塑料茶杯,咬着后槽牙将心中滔天的怒火压下去许多后,他才问道:“为什么……不报警?”

李云疏的声音很低沉压抑,这与他往日的语气截然不同,让李母听着也吓了一跳。就算是脾气再好、性格再温润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也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低头看着水杯中打转的涟漪,李母无可奈何地低声说道:“他这样的无赖,就算是报警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作用。而且小云,就算他被关了几天罚了点钱,等他出来后……你觉得他会改过自新吗?”

李云疏沉默着,没有回答。

李淑凤闭了闭眼,扬起一抹无奈苍白的笑容:“他以前就坐过牢,现在整天游手好闲,又喜欢赌钱,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如果只凭借我们,是很难斗过那些小混混、老油条的。”此时的李淑凤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又是悲伤、又是只能认命。

她这些年实在被这父子二人给折磨得太惨了,报警、威胁、甚至是给钱消灾都做过,但是都总是表面功夫,没有办法根治内在。

如今,儿子失忆后变得孝顺又谦逊,这已经让她十分欣慰了,哪儿还敢再奢想让那个混蛋人渣也重新改造一下?

面对李淑凤强硬外表下的无奈妥协,李云疏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说:“妈,如果他只是要一点钱的话,是不会找到我们家里、作出这种事的。他要的,我们从来都给不起,而且……我们根本不应该给!”话毕,他斟酌了片刻,道:“最近我有空的时候都去店里帮着您吧,要是再遇到他,我也会让他知道有些事不该做,他也没有资格去做!”

谁料,一听这话,李淑凤却惊骇地猛摇头:“不行!你绝对不能去和他交涉,小云!”

李云疏皱起眉头,反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却似乎将李母问住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手足无措地反复思考了很久,就在李云疏准备将自己的打算和顾虑都完全地阐述一遍时,她才小声地说道:“妈怕你……又变成以前那样。”声音微弱,语气忐忑。

李云疏微微一愣,竟没有再说话。

话说出口以后,李淑凤便坦然了许多,她说道:“以前,你也不是没和他联系,你以前之所以变成那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爸。妈真的不希望你再和他学习,变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