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萧遥已红了眼,像个跟人赌气的孩子,林瑾微叹:“好吧!那我直话直说。
刘安乃是故意暴露苏姚的尸体,故意留下各种线索,故意让我们找到他,确定他就是凶手。
既然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他杀了人,那他为何要分尸抛尸?而分尸抛尸了,又为何要弄得人尽皆知,非得牵着我们的鼻子去找到他?
就算刘安心血来潮,想挑衅衙门,但当大人您找到平江县时,刘安为何不提前逃跑?
谁都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面临危险时,逃跑乃是人的本能。
倘若刘安想让大家更相信他是凶手,他是不是该假意逃跑,哪怕装装样子也行?
但他没有,他在所有线索都即将证实之前,主动来投案求死。
难不成刘安太天真,真的以为主动投案自首就可以不偿命吗?还是大人您觉得他浪子回头,幡然醒悟了?
大人请再仔细想想刘安穿在苏姚脚上的那双绣花鞋。
诚然,刘安与苏姚夫妻多年,有一定感情基础。
但刘安都能想到斩下苏姚的头颅来增加破案难度,难道他不知,这双绣花鞋,会直接暴露苏姚与他的关系和身份?”
“林三小姐究竟想说甚?”目光黯然,萧遥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压。
林瑾毫不畏惧:“我想说,在这起分尸抛尸案中,处处都是陷阱,而暴露出的线索却压根经不起推敲,那每一条线索中,都存在着矛盾和悖论。
那日大人来狱中探视我之后,我想了一整夜。
最后我得出个结论,刘安不但想保护真凶,他还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怎么说?”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蝼蚁尚且偷生,故,真正的杀人凶手,没有几个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本案中,刘安即便想保护真凶,他也不该一心求死。毕竟,他家里还有个垂垂老母和三岁小儿。
他极力求死,希望速速结案,乃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认罪伏法,此案就会没完没了。那样,迟早有一天大理寺会彻底挖出真凶。
反正得有人抵命,与其连累别人,倒不如由他这个与苏姚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首当其冲。
这便是刘安的心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以,不管我们如何追查,哪怕大人您对刘安严刑拷打,他也断不会招供出谁是真正凶手。倘若被你我逼急,刘安很有可能选择自戕,直接来个死无对证,让这起案件变成真正的无头悬案。”
“你这话何意?难不成我们明知刘安是替人抵罪,也要装聋作哑放弃追查吗?”
“那大人想怎样?难不成您有更好的办法追查下去?”
“我自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但我知道林三小姐你有。只要你想追查,就一定能找出元凶!”
萧遥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林瑾不由愣怔住。
默了片刻,林瑾冷笑:“萧少卿太瞧得起我了,林瑾只是个弱女子,哪有这么大本事?”
“你有!”
“何以见得?”
“我……”愁闷地用手抠抠脑袋,萧遥的眉峰拧起两个疙瘩。
思忖片刻,他道:“我知自己先前思路出错,也知这般逼迫于你实在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