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他是战神,都知他不必依靠军队便能取胜,可谁知,原来他才是皇族中最仁慈的。”
慕卓衍说着,就绷不住笑,却笑得清苦,笑着笑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我慕卓衍没有福气,与他也不是亲兄弟,原不该承受他这么多恩赏和感情。”
心瑶这才发现,这兄弟两人是对彼此都有误解。
“卓衍,景玄对你好,便是拿你当亲兄弟!你不要胡思乱想。”
“皇后娘娘,在皇族里,只有绝情、无情,只有杀戮,才能彻底停止战乱!”慕卓衍说完,就抓着匈口粗重地呼吸,像是五脏六腑正被什么撕咬……
“你何必说这种话?你这样是伤害他,也伤害你自己!”心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动作,愈发觉得,他这症状熟悉。
慕卓衍又痛苦地爬进车厢拿水喝,心瑶便跟着他挪进来,见他一连喝了四五杯水才罢休,顿时笃定了心头的猜测。
宁诗娴给她下毒蛊那回,她见过那种红线似地毒蛊,还成功地把毒蛊还给了宁诗娴,后来宁诗娴便出现了如此类似的症状,不住地喝水,肠胃绞痛,除了心跳有点快,全然不像中毒的样子。
心瑶暗忖着妙回当时给宁诗娴医治时所用的药,却越是焦急,越是记不起……
慕卓衍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兀自沉浸于对他和慕景玄的兄弟之情中,自嘲地叹了口气,下辈子,他是没有与慕景玄做兄弟的幸运了。
“从前,皇族里的兄弟们欺负景玄,我不过是最不愿凑热闹的那位,偶尔也曾帮他逃跑,帮他唤皇祖母来给他解围,他却念着我那一两次的恩情不计较我做过的错事。他又哪里知道,我是因我的母亲是宁广辅庶出的女儿,又因父亲无甚实权,所以深感自卑,若我有机会,我是想除掉他的……”
心瑶惊骇,却没有怀疑他的话。从前勾心斗角,谁也不知,谁能去继承皇位。
慕卓衍又道:“后来我们都学了些本事,便谁也不把谁放在眼里,眼见着他当了皇宫护将,我总想挑衅他。如今,他封我为王,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我已然无地自容,如何还敢为这等肮脏事为难他?”
心瑶没有插话。这兄弟二人情感之复杂,的确无法用言语细述,
除了他们过去那些琐碎之事,还有为她而起的,慕卓衍曾一心谋划着想娶她,好借着她凤女的名号去笼络权臣……
此刻想来,都成了一桩笑话。
慕景玄从来没有拿他当对手,也没想过与他计较,而他那点儿谋划,相较于那些重错死罪之人,几乎微不足道。
“卓衍,你可曾想过,你这样耽搁自己的病情,是在折磨景玄?”
慕卓衍又拿过水杯喝水,却如喝毒药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喝到最后,便成了涕泪横流,咳嗽呼吸不止。
心瑶知道他这样难受,有一半是因愧对慕景玄,一半是因毒蛊折磨,唯恐他反应过激,她忙给他拍抚着脊背顺气,转开话题,
“这毒没什么可怕的,我虽不及妙回师父那般厉害,却懂得一点解毒的笨法子,我能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