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逃兵约莫一百五十多人, 其中领头之人是个外号黑瞎子的家伙。
据那几个匪人交代, 这黑瞎子异常凶狠,火并之时,一人就把水匪的三个头领都给杀了。其他水匪有丁点不服的, 也都被三两下打杀了。
而黑瞎子带来的一百五十多兵士也俱是些凶神恶煞之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至于唠叨一家的下落, 陈老二也只听到一点消息。他此刻已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那童崂高还有一帮这样的兄弟, 他吃霉了才会跑去找茬, 最后还把自己也给坑了……
据陈老二所说,那黑瞎子别看一副莽夫之相,内里却是有点心眼的。当他听陈二说唠叨认得军中之人后, 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总之,那天带走唠叨一家时,陈老二听到那黑瞎子说过一句,要把这一家老小都好好养着, 还有大用的话。
原本菜花还想逼着断指匪人好好把匪窝所在指出来,却不想,这家伙不但画了副清晰的地图出来,还说了几条不为人知的小路。
原来被发配到盛泽村的这四名匪人都是以前第一批水匪的成员。对黑瞎子只有畏惧可一点忠心都谈不上。如今听菜花这帮人打算对付黑瞎子,为了保命,个个都抢着爆料。
陈二毕竟算是水匪的编制外成员,所知之事就比那四个人还要少。然而他也知道,一旦那黑瞎子倒了,他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可过。因此就一直低着头,暗自算计个不停。
菜花眼角扫了下陈二,心中冷笑一声。要知道这陈二为了讨好黑瞎子,可把盛泽村里不少人家的老底都揭了。谁家粮食藏哪儿了,谁家姑娘脸上抹泥了,等等等等。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可因着他的缘故,不少人家都遭了大罪。
因此,在问完了之后,菜花很淡定地将这五人再次打昏过去。然后堵住嘴,捆结实了,丢进了几口大缸中藏了起来。
“待咱们完事了,再把这些人交给村民和县衙处置。现在还不能走漏风声,且把人先藏起来再说。”菜花看着有些不解的众人,说道。
虽然村中的匪人内线被控制住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菜花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把其他人都带进村来。
夜色中,几人溜回到村外荒丘后,与留守在此的其他人说明了情况。
“眼下,咱们要商量下,该如何搭救唠叨,以及对付这两百号匪人。”菜花啃着手里的饼子,灌了口温热水,说道。
穆昇用力撕了条风干的肉条,嚼巴着,道:“我琢磨着,黑瞎子这伙人恐怕是反叛联军的那伙人中的逃兵。从时间上看,一个月前,魏将军正好派他弟弟在这附近与那张将军打过一场。所以有逃兵跑到盛泽村来,就能对得上了。”
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菜花又啃了口腌菜饼子,道:“其实,我们如果去县衙求助,倒是没什么问题。咱们身上还带着魏将军的公文,这县令必然要积极配合的。只是……”
菜花看了看石大勇一家,继续说道:“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唠叨一家和其他的无辜村民。我就担心大张旗鼓地进攻匪窝,那些禽兽逼急了会拿这些无辜之人来要挟咱们。县令那头与唠叨并没什么关系,他们是死是活,恐怕县令并不在意。到时候,说不好还要害了唠叨。”
菜花说到这里,原本还想提议寻找县令乡勇帮忙的石大勇就闭上了嘴巴。
看了看自己这边,加上兰毅、石六和石大勇,也不过十七个人。而且,若是真打起来,这三位还没学过两套武功,也不会旋叶阵法。
对面的匪人却有近两百人,双方人数可是达到了一比十几的比例,乍看之下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然而这两年来的苦练,早就让阿意、骡子等人的武力值提升了几个等级。再配上纯熟的旋叶阵,此刻众人竟没人露出一点忧虑的神色。这让并没一同跟去南疆的兰毅可是诧异极了。
“其实吧,我觉得局面也没那么困难。”穆昇琢磨了会匪人画出的地图,说道:“像黑瞎子这种纯粹靠暴力胁迫组成的团伙,虽然破坏力惊人,但其实内部也很脆弱。一旦黑瞎子被咱们灭了,再制住几个小头目,这伙渣滓很快就会自己崩溃。到时候跟在他们身后打落水狗,就容易多了。”
“你的意思,咱们要先去把匪人中的大小首领给解决掉,对吗?”骡子问道。
穆昇点点头,指着地图上一个浅滩道:“如果地图没问题的话,从这里进入芦苇荡应该是距离那黑瞎子最近的一条路。只是咱们不但要想法子弄几条船,还要做好两手准备。若是能悄悄接近自然是最好的,然而缸里那几个货也不清楚如今芦苇荡里的巡逻安排,所以咱们很可能会在接近时被人发现。因此,就还要再准备一套计划……”
一顿饭的功夫,众人这才定下了计策。随后,菜花就拿出专门的药水,大家用布蘸了,将脸上的黑釉尽皆洗去。
盛泽村紧邻大湖,村中不少人家都有小船,平日时常在湖中打鱼补贴家用。
“大家休息下,我带几个人去弄船。为防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动手。”菜花吃干净手里的饼子,又灌了两口水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夜色中,几个黑影摸进了盛泽村。菜花带着人又找到了下午见到的那个老妇人家里。
不多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就在村中几户人家中短暂出现了片刻。
亥初(晚九点)时分,十四条黑影抬着三条小船,靠近了大湖。不多时,小船就朝着芦苇荡划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被留下看顾马车,保护家人的兰毅,看着三人一组、行动默契的阿意他们,心中涌起一股羡慕。他也好想学会那擒杀拳和快意刀,然后跟着战友们一起去行善除恶啊……
夜晚的湖面格外静谧,三条船发出的划水声在夜色中竟然格外清晰。
听到自家这番动静的菜花也很无奈,只得让大家伙多用力,尽快弃船登岸,降低噪音。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靠近芦苇荡时,一条两人座的小舟蹿了出来,船上有人喝道:“什么人?!”
穆昇赶紧开口道:“自己人,快去告诉你们黑老大,就说张将军的旧部前来投靠,另有一份大礼也会随即送上。”
巡逻的人一愣,脱口而出:“兄弟是哪个营的?”
穆昇一听就知道之前猜测得没错,因此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道:“咳,是跟着将军先撤的……你赶紧去禀报吧,有些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了可就分得少了……”
对面那人是黑瞎子一伙的,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动。之前两军对战时,张将军不敌魏将军。且刚一露出败相,那姓张的就带着一批亲信和金银物资先逃了。留下断后的士兵一看主将都跑了,那还打个屁啊,于是也逃的逃,降的降。黑瞎子这伙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趁乱逃脱的。
巡逻之人琢磨了下,觉得这对面看着也就十来号人,搞不好就是跟着将军先逃了,然后出了什么意外。而且听那话中的意思,仿佛还带了些值钱的宝贝……这还真是啊,赶紧趁夜里人都睡着了,把人和财物都弄回来,知道的人越少,分的东西可不就越多吗?
“诶,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动啊,我回禀老大去。”巡逻人机智地没有直接把人带回去,而是先去给黑瞎子报信去了。
待人走后,穆昇这边,气氛有些紧张。众人都知道,若是那黑瞎子真是个蠢货,等下他们很可能就要在这大湖中直接开杀了。这对于一帮水性寻常的南疆人来说,还真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啊。到时候也不知道旋叶阵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就在大家默默准备之时,远远有些水声传来,穆昇轻轻一拍菜花的胳膊,开口道:“等下见了人,先别急着把咱们藏宝的地方说出来。毕竟咱们就这十来号人,万一人家翻脸,咱们可就人货两失了。”
菜花会意,粗着嗓门抱怨道:“大哥,我就说咱们得了这些金银直接找个地方落脚,过一过地主员外的日子不是很快活吗?干嘛非要巴巴地求到这伙人面前,回头还要把钱物分人家一半,你,你是不是傻啊?”
此时那不远处的划水声突然停了下来,穆昇眼睛一眯,就喝道:“闭嘴!蠢货!”
他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知道什么?咱们是得了财,可就咱们这几个烂柿子能护得住吗?先不说那姓魏的还在这一带守着关卡,就沿路的那些个山匪,咱是能抗得住哪一拨啊?!”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闭嘴!蠢货!(哎呀妈呀,头一次这么骂菜花,诶嘿嘿嘿~有点小心虚啊~)
大仙:(胆肥了啊,先让他嘚瑟一会。嗯,我来记个帐:某年某月某日,木棍以下犯上,大不敬。罚洗马桶三年。累计二十一年,稍后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