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望着萧无珏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什么情绪,只是神色淡淡得望着他,如今不再看人,也只是语气平平得同人说了一句:“多谢王爷挂心,我并无大碍。”
等前话一落——
王珺便又跟着一句:“里头祖母还在听戏,我该回去了。”说完,她便朝人点了点头,而后也不等萧无珏开口,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连枝看着自家主子离去,自然也不敢耽搁,忙朝萧无珏行了一礼后便跟着人的步子离开了。
而萧无珏望着王珺离去的身影,身形未动,那张温和的面容却是彻底沉了下去。
王家七娘在外素有不好亲近的名声,以前萧无珏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即便她再冷淡,他也没觉得什么……可在瞧见过长乐和萧无珩站在一起时的画面,他才知道,这个对他时常冷着一张脸的人,可在他那位二弟身前却鲜活得不行。
她会害羞会脸红,也会同人撒娇,还会在其他人的面前维护他。
想到这——
萧无珏又想起当日王珺同他说得那些话。
他的脸色变得越渐阴沉起来,就连负在身后的手也忍不住握紧。
……
连枝紧跟着王珺的步伐在走出那条小道。
等到察觉不到身后的那道视线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先前主子同魏王说话的时候,她是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如今这手心还冒着汗呢。
把手心贴在衣服上擦拭了下,等到把手里的汗都擦拭干净,才又继续捧着那只礼盒朝身侧的主子看去,眼看着她神色平淡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您为什么不喜欢魏王?”
她虽然看得出郡主不希望魏王,却有些想不明白。
这位魏王殿下无论是为人还是性子都颇为出众,为什么郡主不喜欢他?不,不对……若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厌恶。
郡主好似格外厌恶魏王。
王珺耳听着这一番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那你先前为什么害怕?萧无珏在外的风评那么好,你先前为何如此害怕?”
骤然听得这一句,连枝却是一愣。
她为什么害怕?
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先前被魏王看着的时候,就好似有一条毒蛇在她的头顶盘桓似得,明明以前也被齐王这样冷冰冰得看过,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明明魏王的性子比齐王好多了。
可为什么先前在魏王的身前,她竟然如此害怕?
王珺见人一直沉吟不语,也没有看她,她只是抬头望着头顶那一片湛蓝的天,不知过了多久才淡淡说道:“连枝,这世上,不管是人还是事,有时候都不能只看表面。”
“有的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比谁都温和。”
“而有的人看起来对谁都好,其实那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连枝闻言,心中的疑问好似犹如拨云见日一般,有了几分清明。她知道郡主先前那两句话是在说齐王和魏王,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可她也没有多问,只是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盒子时,轻声问道:“郡主,这礼怎么处置?”
耳听着这一句,王珺倒是垂眸看去一眼,道:“收进库房吧。”
“是。”
……
而此时的皇宫。
宣政殿中,萧靖高坐在龙椅上,惯来淡漠威严的脸上难得展露了些笑颜。
他先前刚见过李正雍又同他交谈过一番,知道这人是真得有本事,想着日后此人能在朝堂,也实属他们大燕之福。
刚想让内侍准备笔墨,亲自打开诏书,打算下旨宣告世人,便听外间有人禀道:“齐王来了。”
耳听着这一句——
萧靖停下手中的动作,似是想了一瞬,才朝身侧内侍点了点头。
等到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那扇大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没过多久,便有一道身影打外头进来,来人一身石青色以金线绣走蛟的盘纹服饰,腰系玉带,身披墨色大氅,墨发高束。
他从外头进来,离得越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就变得越发清晰。
在这凛冽的冬日——
即便殿中摆着炭火,却也化不开他眉眼处的冷寒。
萧靖远远看着萧无珩进来,看着他如往日一样同他行礼,看着他站在那处,想起这些日子几位朝中老将对人的夸赞,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变化。他这么多儿子里,若说同他最像得便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无论是性子还是行军打仗的本事。
他都是与他最像的。
可是偏偏这个孩子……
萧靖想到这,搭在桌案上的手有一瞬的收紧,只是也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便又恢复如常,同人说道:“朕知晓你近来一直在处理京中的防护,底下人呈报的奏折,朕也都看了,很好,你辛苦了……”
说完,他接过常德从萧无珩手上接过来的折子翻阅一看。
眼看着上头写着京中以及京郊的防护,还有每个营将士的情况和分配,纵然是萧靖也不得不夸赞萧无珩一句。
怪不得世人称呼萧无珩“战神”,这个年轻人的确厉害,这才多少日子,他就已经把京中、京郊大营的情况都探查清楚了,不仅如此,还做出了相应的防护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