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怔忡逐渐被震惊所取代,待把身子往后靠去了些,移开了红唇才忙又转过身子,避开了萧无珩的视线。
可即便如此,她这颗心却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好似战鼓一般,一下又一下,甚至让她生出一种,若是再这样下去,或许这颗心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她的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胸膛,似是在压抑着那处犹如雷鸣般的心跳。
先前那番模样,王珺没想到,萧无珩同样也没想到。
只是他较起王珺却要早些回过神。
即便过去有一会功夫,可他好似还是能够感受到下颌那处被人吻过的地方,余温犹在。明知道只是一场阴差阳错,可他却忍不住回想起她的味道,两人紧贴在一道的身子,他身上的沉木香和她身上的清香混合在一道。
因为离得近,他低头就能看到她那双弯翘的睫毛,像两只蝉翼扑扇扑扇挥舞着自己的小翅膀。
潋滟的桃花目里盛着清澈的泉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郊外的温度太冷,她呼出来的热气氤氲着她的红唇,使得那两片唇变得越发娇嫩。
这一切又一切,不是午夜梦回时的虚无身影,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温度的存在。
萧无珩握着缰绳的手骤然又收紧了些,指骨分明得像是在克制什么,若是起初来时,那股悸动和燥热尚且可以平复,可先前那一个吻就好似星火燎原,他低着头看着她因为还没有戴兜帽而外露的修长而又白皙的脖颈。
青丝还在飞舞,有几缕甚至贴在了他的脸上。
那上头的清香彻底击碎了萧无珩素日来的冷静自持,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王珺的脖颈上,紧跟着是他带着惑人而又喑哑的嗓音:“娇娇,我……”
王珺早在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如今听到萧无珩这喑哑的嗓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有时候是懵懂了些,可到底也是嫁过人的,她心里啐着萧无珩的无赖,而那张白皙的面容也忍不住起了几许绯色。
起初只是在两腮之处有点痕迹,而后是越扩越散,甚至延伸到了耳垂和脖子。
萧无珩六识较于常人,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瞧得分明。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就连头也更低了些,就在他的薄唇快贴在那肌肤上的时候,突然传来王珺羞愤的声音:“萧无珩,你想都别想!”
这话传入萧无珩的耳中,让他还未完成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目光灼灼得看在近在咫尺的雪白肌肤,甚至可以想象那处的美好,他的唇向下轻抿着,似是在考虑什么,就在王珺咬着唇红着脸,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那个逼人的气势终于渐渐消散开去。
萧无珩替人重新戴上帷帽,而后便重新端坐好,甚至还离人有些距离。
马蹄仍旧不知疲倦得在这青草地上跑着。
晚风浮动,把原先缠绕在两人身上的旖旎色也吹散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珺终于落下了那颗紧张不已的心,先前那一刹那,她真得以为萧无珩会做些什么,即便没有回头,她都能够察觉到那人身上逼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得笼罩在她的头顶。
让她挣不开也逃不脱。
其实他若真想,她是没办法阻止的。
可他没有。
王珺想回头去看看他,却又碍于先前那副模样,只能低着头,轻声说道:“萧无珩,谢谢你。”
无论是替她找到林儒,还是先前那一番话,又或是……他先前的克制。
她都应该谢谢他。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原先一直紧握着缰绳的手突然没那么紧绷了,他低着头,眼前只有一个宽大的兜帽,可他却好似能够透过这个兜帽看到她此时的神情。她的眉梢眼角应该还掺着一些羞赧,本该微翘的唇角应该是轻抿着的……
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觉得身上所有的燥热和悸动好似都消散开来。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眼前人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得可以牵扯起他所有的情绪,她可以轻易得让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也可以简简单单得抚平她所有的情绪。萧无珩想,若是有一日,她举起锋利的刀刃,他可能都会心甘情愿得把自己的心奉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说道:“无忌。”
轻飘飘的两个字穿入王珺的耳朵,她有些疑惑,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便又听到身后的男人继续说道:“我的字叫做无忌,日后相处时,便喊我的字。”
听人这般解释,王珺自然也反应过来。
她刚刚散去热意的脸颊突然又有些微红,男人的字就和女儿家的闺名一样,又岂是谁都可以随意叫的?可也不知怎得,或许是听出他先前话中的希冀和期待,她还是轻轻喊了人一声。
“无忌。”
这细弱如蚊的一声,被风一吹便湮没在天地之间。
可萧无珩却还是听到了。
他眼中的笑意陡然变得璀璨起来,此时或许是因为夜深了的缘故,就连星河也变得越发灿烂起来,可纵然是这满天星河,却都不抵此时萧无珩眼中的璀璨笑意。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带着极大的满足感,轻轻嗯了一声。
余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马蹄声依旧在这天地之间响起。
……
等到王珺回到王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连枝在屋子里等了许久,才等到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原本就坐在帘后的杌子上,为了怕睡着,甚至还开了一扇窗,因此听到这脚步声立时便起身迎了出去,待瞧见真得是王珺,她差点便哭了出来:“您怎么才回来?”
她是真得忧心忡忡、担惊受怕了一晚上。
先前郡主只是同她说了一句要和齐王出门一趟,至于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先前真怕郡主会夜不归宿。
眼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惨白的脸,还有泪眼汪汪的眼,王珺心里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先前出去的太急,自然也不好多说。何况她是知道萧无珩的性子和为人,可连枝却是不清楚的,想着她这一夜必定是担惊受怕,王珺的声音也放柔了许多:“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握着连枝的手往里头走去。
等到接过连枝递来的热帕,看着她咬着唇,一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模样,王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萧无珩的确情投意合,却从来不曾做过越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