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如何?”
冯婉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崔柔,倒也有些看不明白她打算做什么了。
崔柔闻言,便又笑了笑,她仍握着王珺的手,而后是柔声说道:“报官,交由官府来处理,让他们来给一个公道。”她一面说着,一面是朝那挂着卷帘的里屋看去,跟着是又一句:“我也不信这朗朗乾坤,真有把白说成黑的道理。”
……
荣安侯府。
温有拘风尘仆仆一路,一身水蓝色的锦袍都沾了些黑灰,若不细瞧,只怕原本的颜色都该瞧不见了。
门前的小厮见这一人一马远远过来还有些发愣,眼瞧着人越来越近,才忙迎了上去,恭声道:“侯爷,您回来了。”
温有拘笑着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吁”了一声,等到马儿渐渐停下便翻身下马,一面是把手中的马鞭递给人后,一面是又问了一句:“府里没什么事?”
小厮也是个机灵的,闻言,便笑道:“您放心,一切都好着呢,就是齐王来过一回,见您还没回来也就没说什么。”
温有拘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越深:“回头去齐王府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见人笑着“哎”了一声,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提步往府中走去。
这荣安侯府是早些时候,天子亲赐的,不过温有拘孤身一人,也没想过要在这长安久留,府里除了一个看门的小厮和老仆,以及厨房一个烧饭洗衣的婆子之外,也就没有其余人了。
统共三个下人并着他一个主子,倒是让这偌大的侯府越发显得冷清起来。
不过温有拘倒好似全然不觉得冷清一样。
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平日走到哪儿都是奴仆簇拥,好不威风,后来年岁越长,倒也越发习惯这样冷清的日子。
反倒人多了,还会觉得不习惯。
等回了屋子,老仆倒是已经给他端好了水,看着他这幅风尘仆仆的模样,免不得说道一句:“侯爷也真是的,原本这样的活,您打发底下的人去做便是,老奴瞧着,您较起先前却是越发瘦了。”
温有拘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老仆说得对,这样的活,他本来就不用亲自去。
可他只要待在长安,就会忍不住想去见她,即便不说话,远远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当日王慎与他说得那番话,他不是不明白。他心中的确厌恶王慎的所作所为,也不高兴这样的混账竟然可以拥有她。可说到底,这是她的生活,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么纵然他再不高兴,也仍旧希望她能过得好。
想到这……
温有拘倒是也略敛了脸上的笑意。
等到擦拭一番,刚想吩咐人去准备洗漱用的水,便瞧见一个身穿黑色劲服,腰佩长刀的男人正从外头过来。
这是他的长随李忠。
先前回到长安的时候,他念李忠许久没有归家便让人回去了,因此这会看着人过来,便有些疑惑。温有拘握着帕子,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便见李忠在拱手一礼后,压低了嗓音说道:“侯爷,属下先前在路过王家的时候,听说那位成国公在一个月前纳了妾。”
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
紧跟着是温有拘不敢置信的一句:“你,说什么?”
……
官道上。
温有拘仍穿着原先那身衣裳,手持长鞭,平日温润的面容此时阴沉着,正高坐在马上,一往无前得朝成国公府而去。
“一个月前,成国公纳了一个妾……”
“虽然王家没有对外声张,可属下打听到那个女人就是当年和成国公生下一女的周慧。”
脑中萦绕得是李忠先前与他说的话。
温有拘没想到,离开长安才一个多月,王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原本以为那个男人虽然混账了些,可至少心中是有她的。可如今呢,如今他竟然带着那个女人进门?那她,该有多难过?
想到这,他的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眼中也似有难挡的戾色。
此时官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温有拘一路从侯府到这成国公府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只是马匹在离那公府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却突然牵住了缰绳。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心里能想到的只有她一定伤心一定难过了,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可如今,离这国公府越近,他却忍不住停了下来。
纵然她再伤心,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说到底于她而言,他也只不过是她随手救起的一个人罢了,何况,他这样闹上门去,别人又会怎么想?
他是无所谓,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名声。
温有拘紧抿着唇,目光在落到那成国公府门匾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他就这样坐在马上望着不远处的府宅很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才回身看去,不远处的马车上,王慎正握着车帘皱着眉望着他。
温有拘在看到王慎的时候,突然就沉下了脸,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安泰见他过来自是伸手要拦,可他手中的剑还没出鞘就被温有拘伸手挡住,紧跟着长剑落地,安泰也被他一掌打退了好几步。
王家众侍卫之中,安泰的武功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今日在温有拘的手下却连一招也接不过,其余侍卫见此自是也都过来了,可温有拘却好似未察一般,他只是一往无前得朝马车走去。
等走到马车前。
他伸手攥着王慎的衣领把人挟制在马车里,沉着一张脸看着他,带着从未有过的阴沉,冷冷道:“王慎,你竟敢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