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耐烦的催促:“啰嗦什么,快点!”
没办法,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不敢不从。奚画咬咬牙,拔开塞子,问道:“往哪儿撒啊?”
那人又默了一阵。
“伤在右手手肘以上,四寸距离之处。”
居然伤到了右手?也就是说此刻挟持她的,是左手?
奚画只觉心头一亮,正拿着药瓶跃跃欲试,不料那人顿了顿,补充道:
“劝你最好莫要动别的心思,就是一只右手废了,单左手你也必死无疑。”
“……”她哑然语塞,连忙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啊,就是你借给我胆子,我也不敢啊……”
“不要说废话。”那人呼吸微急,兴许是伤重之故,语气已于方才不同,“动作快点。”
“哦。”奚画小心翼翼探到他关节,细数到四寸的地方,遂抬起药瓶来往上抖了一大把。
听他倒抽了口凉气,那声音连她听了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隔了半晌,没说话,腿却因害怕站得略微发麻,奚画小声问他:“你……没事儿吧?”
伤口处疼得厉害,本想抽回右手,但再三斟酌,他还是咬牙忍了。
“没事。”
她试探性地道:“要不,你把这手拿开一下下,我给你瞅瞅伤?”
后者当即就脱口而道:“想都别想,我是不会上你的当。”
“……你功夫这么好,又带着刀子,我能把你怎么样啊?”
听他沉默了一阵,似有些动摇。
“你还有嘴,还能喊。”
奚画闻言笑道:“我若是喊了,你一刀砍了我,那不也白瞎么?”
“……”
见他不再开口,她顿觉有门,接着循循善诱道:“咱们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你总不能一直挟持我一晚上吧?看你这手伤得也挺厉害的,保不准可是会废掉。”
对方仍旧一言不发,奚画眼珠子一转,说道: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要答应不杀我,我就让你躲一夜,你看成不成?”
约莫是心疼自己的手,片刻后,这人竟缓缓卸下刀子,一径走到窗沿下席地而坐,侧头去检查伤势,却也没再搭理她。
奚画紧张兮兮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在原地坐下来,因怕自己动作引他生疑,故而只能抱着个膝盖,眼巴巴的往那边瞧。
可惜天色太暗,看不出什么轮廓。
正呆呆出神,那人忽然朝她道:
“药呢?”
奚画手忙脚乱地把地上摆着的药瓶捡起来,凑到他跟前:“在,在这的。”
劈手就被夺了过去,她悻悻地偷偷翻了个白眼,低头去瞧他胳膊上的伤。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强看得到其手肘之上有一条极深的口子,即使涂了药,也还在往外渗血,并没止住。
那人似也不很在意,利索地咬下衣摆一角,将剩下的金疮药尽数倒上,而后细细缠紧。
奚画看在眼里,轻声提醒道:“不能绑这么紧,伤口不易愈合,还有,你该先拿水清洗一下再上药,不然可是会化脓的。”
尽管瞧不清他的脸,但隐约觉得对方皱了一下眉,而后又利利索索地解开伤口,左右看了一圈。
“没有水。”
奚画起身从桌上取了茶壶,递给他。
“这有,你试试吧。”
后者接过手,淡淡道:“嗯,多谢。”
气氛好像意外的好,奚画兀自松了口气,托着腮,满心放松地看他清理伤口。
怎料就在此时,不远处竟有人放起烟花,绚烂的光芒骤然绽开,直把屋内腾地一下点亮,窗前便见那人也缓缓抬起头来,剑眉微凛,一双星眸正随着那烟火时闪时烁。
奚画看得目瞪口呆,表情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什么,立马捂住眼睛:
“我什么也没瞧见!没瞧见没瞧见!你不要杀我……”
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尚未来得及开口,却听院内乍然犬吠,而后便闻得吵嚷之声,奚画吓了一跳,口鼻却猛地被他捂住。
“唔唔唔……”
且听他喝道:“别说话!”
“……”
人声起了一阵,隔了半刻,又消停下去。
奚画和那人皆倾身朝前侧耳听了听,厅里忽而有人问道:
“小四,你适才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