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玉京谣 苏小凉 2514 字 3天前

话未说完,院子外头传来了焦急的喊叫声,隔壁家的喜鹊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阿婶,满月她,满月她在河边和人打起来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河畔边,谢仲衡看到了陈贵口中的谢满月,撩起着袖子披散着头发,一只手还拎着摔跤掉出来的鞋,赤着脚丫子一跛一跛的朝着他们走来。

陈满月像是没看到陈贵身边的谢仲衡,甩了甩泛疼的手臂,陈阿嫂赶忙迎上前扶住她,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心疼的要命,“怎么还打架了,疼不,娘瞧瞧。”

“没事,皮外伤。”陈满月满不在乎的摇头,弄了一脸脏,抬头时这才看到谢仲衡,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是谁。”

“哎呀我的儿啊。”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嚎叫,陈满月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就是谢仲衡在榕树底下遇到过的妇人,拉着比陈满月伤的还要重的狗蛋朝着他们这儿走过来。

“我说陈阿嫂,你家满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人了,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伤成什么样了,有这么欺负人的么,你看这里。”妇人撩起狗蛋的袖子衣服给他们看他身上的淤青,还作势要来打满月。

满月闪过后掀起刘海给她看额头的伤,“王婶,你家狗蛋先欺负人的,你怎么恶人先告状,我告诉你,我这头上的伤就是他砸的,要是今后留了疤嫁不出去,你赔得起的么你。”

“哟,就你这破皮养还想嫁人,谁家敢娶你,你不如把自己卖了去,说不定就有人喜欢你这样的。”王婶啐了声向陈阿嫂要求赔钱。

“想要银子赔啊。”满月忽然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视线落到狗蛋身上,捡起打衣服的棍子挥了挥手,“你说是我赔给你,还是你赔给我。”

狗蛋可没忘记刚刚她发狠似打人的样子,连掐带咬,就是个疯子。

见她这么盯着自己,低头捂着耳朵后退了几步,素日里小霸王惯了的他也会有怕的时候。

“娘我们走。”陈满月仰头哼了声没有理睬,拉起两个弟弟,就这么赤着脚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王婶在背后气急败坏的骂着,要换作平时她早不依不饶的拿着个凳子到陈满月家门口哭天抢地说陈家欺负她了,可她看到那几个精贵的人也跟着,瞧模样不像是坏事,底子里欺软怕硬的本性让她犹豫了,只在背后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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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快把鞋穿上。”陈满月走的飞快,回到家后陈阿嫂赶紧压她坐下,从屋里拿了一双布鞋要她穿。

在她身后的谢仲衡怎么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疯丫头会是三哥的孩子,这简直就是山野里出来的野孩子,和三哥三嫂的秉性扯不上一点关系。

谢仲衡看着她躬下身子穿鞋,眼眸徒然一缩,满月拉起的衣襟下,尾骨之上偏右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半月牙形的胎记。

这个胎记的位置,和三哥身上的一模一样。

似乎是感觉到背后那不同寻常的气氛,满月穿好鞋子转身看他,谢仲衡又瞥见露在衣服外面她所戴的木牌,声线中微不可见的颤抖,“这东西可否给我看看。”

满月下意识的伸手捏住木牌,皱起了眉,“你到底是谁。”

谢仲衡见她警惕,忙从自己身上摘下了一个小锦袋,里面倒出一块和满月手中一模一样大小的木牌,只是满月的这个更显陈旧。

陈满月直接从他手中拿过了木牌,翻到后面,上面刻了个衡字,而她脖子上所带的,刻着一个伯字。

谢仲衡见她低头一直看着这个木牌,再度端详起她的样子,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灵慧的眸子转动着,谢仲衡心中确定了七八分,这一回该是没有错了。

“你是来认亲的。”陈满月沉默了半响,抬起头把木牌还给他,不似九岁孩子的神情,稚气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早熟。

“若是没有错,你应该叫我一声四叔。”谢仲衡微怔,继而笑着点头。

“那我是谁。”陈满月不是没看到他富贵的装扮,浑身上下光是做这件衣服的银子都够家里起好几回的房子,他的身份必然不低,而他说他是她的四叔。

“你是谢侯府三老爷唯一的孩子,是我们谢家嫡小姐。”

陈满月没有露出他预想中惊讶的神情,她低着头,喃喃着,“谢侯府,兆京。”

“你知道兆京。”谢仲衡听到她的喃喃声有些讶异。

陈满月敛去眼底的神情,抬头时脸上已是懵懵懂懂的无知,“没去过,听过。”

☆、第002章 .过往今生

在见到满月之前谢仲衡已经问过陈贵夫妇当年捡到孩子的经过,乃至谢家包括他在内都不会料到三哥的孩子会流落到钦州这边,九年前三哥出事的地方在袁州,这中途还隔着一重连山,当时陈贵夫妇在路边捡到满月的时候她才几个月大,是陈阿嫂一家一家讨着奶把她养大的。

谢家人找了九年,其中无数次在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却是一场空,其实来之前谢仲衡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是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找到了。

满月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从屋子里出来,拉了拉略显短的袖子,谢仲衡转过身来,看到了一张干净甜美的脸。

起初脏兮兮的瞧不仔细,如今再看,这孩子和三哥真的很相像,身子骨羸弱的三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双眼睛,她的眼眸和三哥的同样传神。

谢仲衡的视线落在她打了补丁的衣服上,心中涌起一股心疼,这九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样得日子,听说两年前上山采蘑菇的时候还意外跌落山崖,找到的时候都快没气了,所幸命大,昏迷数日后捡回了一条命。

若说之前还只是七八分的确定,如今谢仲衡看着她,已经是十分的确定这就是三哥的孩子。

“回了谢家就好了。”谢仲衡暖暖的看着她,语气比对待他自己的孩子还要温柔。

陈满月没有吭声,双手紧握着放在身前,谢仲衡以为她是紧张害怕,“别担心,你祖父祖母都一直盼着能找到你。”

“那爹和娘呢。”为什么只有祖父祖母,她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陈满月心中有很多疑惑,不仅仅是忽然降临到她身上的尊贵身份。

谢仲衡一怔,他原以为她不会问。

弯下腰在满月的惊讶中谢仲衡一下把她抱了起来,满月浑身凛了一阵,满脸的不适,谢仲衡却觉得她太轻太瘦了,叹息着,“你爹和你娘不是有意把你抛弃。”

过去满月的爹谢仲伯出生时身子骨就不好,从小在药罐子中养大,没去过什么地方,谢家二老疼爱他,早早让他成了亲,成亲后他的身子好了许多,两老就答应夫妻俩出去游历一圈再回来。

夫妻二人出去游历了将近一年,走了许多地方,在前往南淮时妻子贺氏已经有近八个月的身孕,不料途径袁州的时候遭遇民乱,本来还有一个月才临盆的贺氏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

那正是九年前,谢仲伯才刚刚派人送了平安信回兆京,袁州这边就出事了,暴民冲入城中,砸铺子烧客栈,整个城整整乱了三日,死伤无数,在出城的过程中,谢仲伯夫妇俩和孩子被人群挤散,等这场乱事结束,奶娘和孩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