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瞥了吴氏一眼,只见她双目圆瞪,明显是怒极了的样子。否则,她再怎么泼辣不讲理,在儿女面前,也会给沈老汉留几分颜面。

吴氏骂完沈老汉,又抄起一把扫帚冲着寒露疯了似地喊道:“小贱货给我有多远死多远,再进我家院门,我打断你的腿!”

骂着骂着,吴氏竟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嚎啕大哭起来:“我命苦啊,还没死就分家,有儿却是个孤老啊,我生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货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当初直接摁在河里淹死啊,少操多少心……我死鬼老四啊,你回来看看你老子娘给逼成什么样子了哇……”

吴氏这一哭,由沈峰领头,竟都跪下了,战战兢兢地说:“娘啊,儿子们不敢。”然后纷纷赌咒发誓,肯定不会分家。

寒露一个人站在离院门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吴氏干打雷不下雨,时不时地还微眯着眼睛瞟自己一眼,不禁眉头颤了颤,知道这怕是吴氏的杀手锏,如果自己还不示弱,她大概就要装晕了。

想到这里,寒露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周围的人顿时一惊,陈翠娥首先扶住了她,惊慌地小声道:“寒露,你怎么啦?”

寒露当然没什么,只是她不晕吴氏就得晕了,自己会更被动。

现在自己先晕过去,吴氏再晕也落了下风。

“我……”寒露说不出吴氏那样的话来,于是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逼出两汪眼泪来,轻声道,“娘啊,求您把我男人叫回来吧,我也想……我也想问问他,怎么就扔下我们娘几个不管了呢,我……我宁愿跟他换一下,我去死啊……”

要说吴氏的作派,乡下人是见惯了的,哪家的老太太撒起泼来都可以来这么一手。

但寒露的这一番哭诉,却更叫人动容,尤其是女人们听了更是心酸。再想想如果这事儿落到自己头上,唉哟哟,简直不敢想像这日子该怎么过。

再想一下寒露的处境,可不就是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要不然平时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泼到这种地步。

狗急了也得跳墙,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孩子呢。

扶着寒露的陈翠娥泪水更是流了一脸,即使吴氏瞪着她的眼睛都快带刀了,她也控制不住。

沈峭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心里直骂晦气。

寒露这一哭,吴氏不好发作,沈老汉叹了口气,温言道:“寒露,你自己说,要怎么办!”

因为寒露自幼在沈家长大,不管愿不愿意,一开始也是当女儿养的,因此大家都习惯了,没有叫她老四媳妇,而是直接叫寒露。

吴氏一听沈老汉这话,整个人又绷紧了:“你个老呆瓜,怎么能由着这小贱胚子要呢?她那要这宅子,也给她,咱们都跟着喝西北风去?你这心眼儿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一丁点儿亲疏远近都不懂吗?”

“你……你满嘴喷什么粪,都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亲疏远近的?”沈老汉说完不等吴氏再说什么,对沈岐道:“把你娘扶到屋里去。”

“你……”吴氏还要开口,沈老汉眼睛却是一瞪,“你多一句嘴,我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