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和黑暗相生相克，就如现在这样，洛音或许只能成为慕容棠的一个影子，可若有一天，影子代替了这个人，那又如何？

洛音背负了那么多，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希望当年被送走的那个人是自己吧！

但他也很感谢当年送走的是他，因为他遇见了他一生挚爱，可若是抛开这一点不说，他确实不愿意当年被送走的是自己，谁愿意活在黑暗之中呢？

而慕容棠呢？他什么都没有背负，人生一帆风顺，生活的如此轻松，可重来一次，他的人生他难道会选择送走的那个是自己？他恐怕也不会愿意。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意已经改写了两人的命运，他们的人生已经不能重来，那一模一样的眉眼，如同面对一面镜子。

可是两人一个站在光明之下，一个站在黑暗之中，徘徊在两极之间的深渊，谁也无法跨进另外一边。

你死我活的结局，谁也不愿意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们谁也无法决定对方的生死。

纵然此刻洛音求死之心坚定，只为保全其他人，又或许是给自己的一个解脱，死了之后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用活在黑暗之中，他们也不用担心他的事情暴露而牵连到无辜的人，无需进退两难。

谁对谁错，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谁也不会记得有他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如果说他很久之前还渴望所谓亲情，那么现在他已经不抱希望，在雪月皇朝她们已经给了他另外一个家，他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亲情，也感受到了其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一份亲情，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纵然兄弟相残，但只要能保全其他人，这也是值得的。

洛音嘴角微扬，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看着慕容棠道：“动手吧，杀了我，杀了我你们就平安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他的出生只是不祥，如果他的死亡能够带来他们的平安，如果他本就不该出现，那么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也都不复存在。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不过犹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如果慕容棠能够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么他就能够义无反顾地动手。

可是他犹豫了，是的，慕容棠犹豫了。

看着从容赴死的洛音，慕容棠的心就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人们都说双生子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从前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他却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心里面的哀伤。

慕容晴说的不错，如果当年被送走的那个是他，那么今天站在洛音的位置上的人就是他，那他又会怎么做？

那所有的一切高高在上此刻却忽然变得不合理了起来，因为有人告诉他，如果当年被送走的那个是你，那么今天你就不该享受这所有的一切。

伴随着这最后结局的是一声令下的杀，顿时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红色的血染遍了整个山谷，死去的并非是洛音，而是跟随慕容棠前来的那些士兵，五万大军，无一生还。

映照在雪凝凰记忆之中最后的画面，是那鲜红色的血弥漫了她的双眼。

那一幕幕的场景，恐怖而又血腥。

猛然惊醒，凤倾舞大汗淋漓的浑身颤抖，不住的呼吸着，眼神之中还有未曾退去的惊恐，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一般。

为什么她会梦见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

“倾舞，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耳畔响起帝无涯那关切的声音。

凤倾舞咽了一口唾沫，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些恢复了清明，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身旁的帝无涯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是一个梦，却让她有一种绝后余生的感觉。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梦，而是当年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场景，就在这葬魂山之中发生的，究竟是故地重游，还是怨恨不散？

她不由又想起了这件事情，目光落在不远处闭着眼睛休息的洛音身上，他回到这里，是不是也想起了当年的这件事情呢？

“倾舞？倾舞？”一旁的帝无涯很是担忧，凤倾舞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呆呆的，丝毫没有反应，就好像中邪了似的。

凤倾舞眨了眨眼睛，看着帝无涯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儿，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有些被吓到了，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