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心痛万分,放开她,胡乱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吸去她的泪珠,低声道:“如果你心里还生气,那就继续打我吧,好不好?”
秦峥躲开他的亲吻,却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呜咽大哭。
路放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像哄一个孩子一般哄拍着她。
秦峥哭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停息下来,将一脸的泪水还有鼻涕都抹在他肩头,这才挪了一个位置,靠在他胸口那里磨蹭着。
听着这个男人沉稳的心跳,她渐渐地停止了啜泣,不过也闭嘴,不开口说话。
黑暗中,秦峥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路放,你知道吗,我心里虽然恨你,可是更恨我自己。”
路放正待开口,却被秦峥抬手捂住了嘴。
于是秦峥继续埋首在他胸膛里,闷声道:“无论你对单言做了什么,我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动你,因为我爱你,我不爱单言。所以我恨我自己竟然辜负对我那么好的单言,而没有办法为他报仇出气。”
路放顿时僵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竟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后,他终于抬起手,颤抖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他张开薄唇,低低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终于发现,单言比我重要,所以才……”
所以才当时对自己那么的厌恨,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一辈子再也不要看到自己。
秦峥埋在他胸膛里的脑袋动了下,咬了下唇,终于艰涩地道:“我也气你,气你竟然为此做出那么多卑鄙的事来!实在丢我的人!更气你竟然对我耍这样的心机!难道你我之间,非要这样吗?”
路放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或许惊喜来得太快,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品味,当下只是胡乱地亲着秦峥的头发,低声喃道:“秦峥,我也爱你,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秦峥骤然抬起头来,黑暗之中,发红的眸子盯着他,低声骂道:“路放,你个笨蛋!你要多笨有多笨!”
路放揽着她,凝目望着她道:“是,我是个笨蛋,我笨死了。”
秦峥却忽然埋首下去,狠狠地咬上他的唇,咬着不放,于是那唇上便泛起腥咸的滋味,她如女妖一般,将那血丝吸下去。半响,抬起头,唇边犹自带着血的她嘶哑地道:“以后不许再干这种鄙视的事儿,不许瞒着我任何事!不然我就咬死你!”
路放点头,乖顺地道:“好。”
秦峥却犹自不解气,抬手揪住他的耳朵,恨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竟然把单言打成那样!”
路放眸中泛起委屈,低声道:“我没有打他。”
秦峥愣了下:“你说什么?”
路放抿唇道:“如果我说了,你信吗?”
秦峥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那胸膛有力而规律的起伏,语气忽然转柔,低低地道:“如果你说了,我自然信的。”
这个世上,她不信他的话,却又去信谁。
路放低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一龙确实曾试图将单言仍在南蛮,可是这件事我当时并不知情。后来单言从南蛮逃回来,你当时醉酒,和单言混在一起,我是很生气,可是我答应了你不杀他,也知道如果杀了他你肯定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就没要杀他。后来我察觉到一龙有些不对劲,当时就出了宫,恰好见到一龙要杀单言,当时我就阻止了他,并为此痛责了一龙。”
秦峥却是不曾想到这一节,蹙眉问道:“然后呢?”
路放无奈:“然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只是让单言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他用下巴磨蹭了下她的头发,委屈地喃喃:“当时你酒醉,几乎要和他那样,我当然是希望这个人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
秦峥想想也是,当下眯眸,回忆自己和单言所言,恍然间才发现,其实单言并没有直言当日伤害自己的人就是路放,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猜度罢了!
她切齿地望着路放:“既然将他重伤又扔下悬崖的人不是你,你为何不说?”
路放听了这个,眸中黯然,低声道:“我确实对他做过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情,也隐瞒了你许多。你自然是先入为主认为一切都是我干的,当时你盛怒之下,我若是辩解,你能信吗?”
路放扭过脸去,耳根微红,半响终于别扭地又道:“其实我也是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对我有几分信任,却不曾想……”
却不曾想,根本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一切污水泼向自己!
而这,才是过去半年来最让他心痛的。
秦峥想想也是,心中不免歉疚,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当日自己踢过的那处,放柔了声音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莽撞了,竟然那么伤你。”
路放低哼道:“你那一脚,倒是极狠。”
亏得他是练武之人,若是个普通人,怕是那一脚便没命了。
秦峥也是无奈:“我先打你一巴掌,你躲开了,我自然就没想到踢过去时你竟然不躲。”
路放瞥了她一眼:“你既生气,我自然是让你打了,不然你岂不是气坏了。”
秦峥挑眉:“那我开始打你一巴掌,你怎么躲开了?弄得我当时越发生气。”
谁知道路放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堂堂天子,如果真被你打一巴掌,留个巴掌印,第二天可怎么上朝。”
秦峥听了,又气又笑,又是心疼,最后实在无奈,用手抚摸着当日那处被踢的地方,喃声道:“当时看你都吐血了,一定很疼吧?”
路放低哼:“亏你还能看到我吐血了。”
秦峥摸了摸他脸颊,心疼地道:“后来御医怎么说?”
路放瞥她一眼,淡道:“我没有找御医看。”
秦峥皱眉:“你疯了。”
路放一双黑眸沉沉地望着她:“你既下手那么狠,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御医看。”
那处内伤,足足过了两个月才好,一个个无眠的夜里,他孤冷地承受着那痛楚的滋味,品味着她狠心踢下来时的冷绝和厌恨。
秦峥无奈地叹了口气,拿手揉捏着那处,心疼地道:“你……现在早就不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