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稍抬起头,月色下,他的面容似乎格外阴沉了些,郁郁不言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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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翻来覆去了一个彻夜没睡。一半是担心小萄的伤势,另一半则是因为琪拉的话。
自她回到席府之后,多少和从前相熟的歌舞姬们疏远了些——毕竟,她们也是敏言长公主赐进来“侍奉”席临川的,席临川不喜欢,就格外避着些。他倒不曾和红衣说过什么,只是一连两次,他到红衣房中找她时见她们在,寻个理由便转头走了。
既给了红衣面子,又把自己折返的原因表露得十分明确。
如此一来,红衣和那一众歌舞姬都心里有数,这又到底是席临川的府邸,弄得他来看她不方便实在不合适。
便走动得少了,日子久了,也就不似从前般亲近了。
绿袖又还在祁川,在这样的情状下,与红衣日日相伴的就只有小萄。因小萄小她四五岁,红衣总拿她当小妹妹看,自认没亏待过她,如今若是她害了自己……
红衣长声叹了口气,心知若真是那般,自己也是狠不下心要她的命的。她心里那些来自于现代的思维始终褪不干净,至今依旧不认为“个人”有资格去取旁人的命。
是以若真是那样,她能做的最狠心的事大约也就是把她交给席临川处置、自己不闻不问了……
黑暗中一声长叹,红衣烦躁地叫了值夜的婢子近来,坐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刚卯时。”婢子回道。
也就是早上五点……一个说早也不算太早的时候。
红衣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就这么起了身,吩咐婢子掌灯备水盥洗,自己则取了衣服来穿,口中道:“公子醒了你告诉他一声,我上山去看小萄……会带两个人跟着,叫他不比担心我。”
那婢子连忙应下,又唤了同伴近来服侍她盥洗。简单地吃了些早餐,红衣又让厨房备了几样清淡的吃食,装在食盒里,朝山上去了。
带两个人是为防身,她就挑了两个体格健硕的男丁跟着。走了约莫半刻功夫便到了山顶,想了一想,觉得让二人进去并不合适,就让他们守在了门口,自己接过食盒进了房里。
房中静静的,只有两个婢子留在房里,一个伏在案旁、一个伏在榻边,都睡着。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细一看,小萄却是醒着的。
似乎一夜之间瘦了不少,憔悴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愈显无神,毫无生气地趴在她上,直至她走近了才有些反应:“娘子……”
她一出声,那两个婢子即被惊醒了,起身向红衣见礼。红衣摆摆手让二人出去,坐下身笑问小萄:“你怎么样?”
“还好。”小萄答得无力,见她从食盒里取了吃的出来,就要撑身坐起来,被红衣在肩头轻一按:“你别动了,我喂你。”
“这怎么行……”小萄肩头一悚,红衣却已端起粥碗,舀了勺粥送到她口边,淡笑道:“没什么不行。快吃,吃完我有话问你。”
大约是寻到她话里有话的意味,小萄眼底微一颤,便不再拒绝,乖乖地把那口粥吃了下去。
房中的寂静无声维持了好久,在炭火盈出的暖意中,红衣身上却越发冷了。眼看着粥已吃完了大半碗,她止不住地去想一会儿该怎么问,又不住地脑补会得到怎样的答案。